许珈毓愣愣地想,如果她心诚,她就不会从一开始,六年?前,就抱着不单纯的想法接近江泊雪。
她就不会在不该招惹他的时候招惹他,不该放弃的时候又放弃。
他们之间,纠纠缠缠,三年?又三年?,整整六年?光阴,算起来,真?正?没有欺瞒与猜忌的日子,竟然寥寥无几。
她如果真?的心诚,又怎么会走到生死?难明这一步。
细雨一滴一滴落在鼻尖,整扇睫毛被雨水濡湿,许珈毓呼吸微促,手指神经质地蜷缩着。
那灰衣沙弥闻言,没说旁的,只淡道:“施主,其心可悯,其行可宥。
”
许珈毓心头一跳,从额头沁出薄汗。
她霎时间慌乱无措起来。
一句话,就像替她扯下一块经年?日久的遮羞布,露出她心里那一点点的自私肮脏来。
她原本就是这样想的。
是她一直觉得,江泊雪饶不了她,也放不过她,知道真?相后,必然和她决裂。
与其如此,还不如她自己亲手斩断念想,对谁都好。
是她不敢想不敢问,她甚至不敢试探江泊雪,如果真?的知道真?相,会不会觉得她有苦衷,不得已?。
那时候她信誓旦旦,哄天哄地哄自己,江泊雪问她,信不信他。
那时候的许珈毓说:“我不信你,干嘛和你在一起。
”
是骗人的,她其实自始至终,就没有相信过他们能一直走下去?。
是她没有底气,才一路走到这个?结局。
许珈毓再也没有力气待下去?,她冲沙弥匆忙一笑:“告辞。
”
许珈毓手心,潮冷一片。
手心里攥紧的平安符,被冷汗浸得湿透。
她垂下眼,匆匆迈过古寺沉重斑驳木门。
*
江泊雪是在一周后醒来的,他睁开眼,望见周围空荡荡的墙壁,雪白刺目。
长时间不出声,喉咙干涩,身体仿佛也不再是自己的,浑身剧痛。
他蹙眉,手指稍微动了动,立马有人将他扶起。
看见是方宇,江泊雪心中紧绷暂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