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的刹那,她似乎被吓了一跳,猛地站起来,带翻了椅子,睁大眼,呆呆盯着他看。
李均意很平静地跟她对视。
看清对方正脸那一刻,他感觉到一种微妙的触动。
几秒后,那女人急急忙忙地跑出房间叫医生。
也是那个时候,李均意注意到,自己的右耳里全是嗡嗡嗡的声音。
一个白人男医生走进来,对着他一通检查后,走过来跟他说Hi,问了他几个问题。
问名字,知不知道你是谁。
问地点,知不知道你在哪。
那位女士像是怕他听不懂,用中文在旁边转述了一遍。
张口后,李均意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可字句来到嘴边时偏偏就卡住。
医生又试了几次,见他没有反应,叹了口气,开始跟身边的女人说话。
他们语速很快,用英文对话。
因为有一边耳朵很不舒服,他只听清了一些关键词浑身多处骨折,头部、肋骨、手、腿骨。
语言运动中枢受损,右耳鼓膜穿孔……
没死,但听起来伤得很重。
发现自己还活着这件事没有让李均意感到庆幸,他反而想着,为什么没死呢?
他有些累了,视线变得模糊,闭眼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是那位穿绿裙子的女士,她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嘴巴张合,好像说了句什么话。
来不及听清,他又昏睡过去。
那是一个很奇怪的阶段,他睡睡醒醒,身体和意识似乎在不断重启。
再次毫无征兆地醒来时,他先看到的是有些暗淡的夕阳。
之前见过的那位女士还是坐在窗边,正在低头削一个苹果。
她的侧脸很美。
李均意盯着对方看了片刻。
没等多久,对方终于转过脸来,见他睁开了眼睛,她慌忙站起来,急急忙忙凑到他跟前,一手拿刀一手拿苹果,用他熟悉的母语对自己说:“你……你醒了,现在感觉还好吗?”
试着回答对方,但张开口后,他发现自己发出的只是一些无意义的音节。
这太糟糕了。
李均意最后放弃了尝试,皱着眉,很缓慢地对她眨了两下眼睛。
“我,你可能不认识我。
”她看起来很局促,“我叫徐诗。
徐徐而来的那个徐,诗歌的诗,我……我……”
说着说着,她眼眶红了,看着他,哽咽着说完了剩下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