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周瑜把视线挪到他脸上,“紧张什么?”
夏炎一愣,随即笑得粲然,“你把我带回家,不是想跟我睡觉吗?”
两条街外有座风烛残年的寺庙,每逢农历十五的零点,便通过醇厚古朴的钟声,荫佑这一亩三分地上的人。
那声音深沉而遥远,在现代化的城市中显得有些突兀。
钟声的余颤散尽,陆周瑜把指头往台面上的水凼里一沾,指尖的血块霎时晕开。
他没有抹去,指腹按上夏炎的手背,自掌骨开始,一路流连到伤口之下,划出一道艳丽的渍。
最后指尖抬起离开皮肤时,血水黏连了一下,像个难舍难分的吻。
他转身走出厨房,“我不跟浑身是血的人睡觉。
”
第19章再次
血最终还是淌满了地板。
陆周瑜五岁开始跟周漫学画画,说是学也不尽然,周漫给他一盒颜料,一块空画板,就不再管束,坐在一旁拉琴。
“宝贝,你觉得这个声音是什么颜色?”她轻阖双眼,沉浸在琴声里。
视线扫过颜料盒里斑斓的色彩,陆周瑜答:“红色。
”
“那我们就画红色。
”
陆周瑜第一次使用颜料,稀释过度,那些明暗不一、饱和错落的红,就如同一条条河,在画板上奔腾,又在重力作用下,滴落到地上。
等他察觉时,地板上已经蜿蜒出了一条红绸带般的天堑,将他和周漫分隔两侧。
周漫对他笑了,并不着急去清洗地板,而是说:“像不像血流了一地?”
陆周瑜接到电话,从山上赶回海城时,周漫已因自杀未遂住进重症监护室,不允许探望。
回到家后,客厅地板上的血渍还未被清理,陆周瑜趴在地上,一点一点擦拭,不小心踢翻水桶,猛烈的水流冲击把血渍沏开,淌了一室。
与此同时,他觉得似乎有一些鲜活的东西,正在一瓣一瓣地从身体里剥落。
有点痛,也伴生出带着歉疚的轻松。
而在山上的时光,那个吻,初次的怦然心动,它们是一片朦胧的温馨与寂寥*,陆周瑜不曾忘记,但也不再回忆。
被确诊为植物人的第三年冬天,周漫平静地迈向死亡,陆周瑜从学校所处的北方,转了一趟机,回到海城参加葬礼。
他从没想过会再次遇到夏炎,在分别三年之后。
葬礼结束,恰好收到高中班级群聚会的消息,陆周瑜上大学之后极少回海城,也不再参加同学会,因此到场时激起千层涟漪。
大家吵着罚他喝酒,他也笑着一杯接一杯往胃里灌。
同学聚会的流程乏善可陈,两打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