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坐回来,陆周瑜停下笔,指指手机说:“抱歉,马上就好。
”
夏炎摆手,轻声道:“没事没事。
”
演出台上,林韧正在做准备工作,鼓槌轻轻敲击镲片,发出摇曳的金属颤音,如同万物归一时的一缕哀乐,而后一切化为虚无。
餐厅里忽然安静下去,因此啤酒沫破裂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夏炎捧起杯壁上挂满水珠的啤酒杯,小口喝着。
大约是刚喝过烈性酒的缘故,啤酒入嘴反而有股甘甜,像在喝泉水。
他一口一口吞咽,直至手腕被一股温热的力道握住,才发觉浑身冰凉。
从堪比脸大的杯口中抬起脸,陆周瑜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电话,上半身前倾,另一只手从他手里拿过酒杯,放在自己那侧。
“再喝就醉了。
”
“我已经醉了。
”夏炎实话实说,“你的手很热,但我很冷。
”
佐证一般,夏炎反手攥住陆周瑜的手背,用手心捂他的指骨,“凉吗?”
几秒之后,手心一空,随即被塞进一把叉子,“冷就别喝了,吃饭。
”
喝了一肚子酒,夏炎吃不下任何东西,只觉得酒精在体内翻滚、蒸腾,他伸长胳膊去夺酒杯,刚拿在手里,又被轻飘飘地抽走。
陆周瑜举高酒杯,直视他良久才问:“这么想喝?”
“想。
”夏炎恳求道:“你给我吧。
”
陆周瑜不说话,也不再看他,将酒杯放到眼前,来回晃了晃,然后仰头一口气喝尽。
夏炎只看到他上下剧烈滚动的喉结,有一滴酒珠从下颌滚落,迤逦地途径脖颈,最后没进领口,洇湿一小块布料。
他也跟着吞咽了一下。
“没了,”陆周瑜放下酒杯,平静地对他说,“先吃饭。
”
夏炎慢吞吞拿起餐具,突然问:“你是不是要走了?”
“你想跟我说的不就是这个吗,”见陆周瑜没有出声,他开始自问自答,“我知道了。
”
酒精真是个好东西,夏炎想,以至于他说出这句话时,原本抗拒的心绪却异常平静坦然。
像个旁观者,冷静地陈述出事实。
“不是,”陆周瑜放下餐具,从桌面另一边看着他,似乎有些无奈,“你喝醉了,我说什么你能记住吗?”
“我不知道,我喝醉了。
”夏炎左支右绌,又不想轻易结束话题,断断续续地支吾着,直到手中被塞入一杯温热的柠檬水。
“不想吃饭就多喝水,等你酒醒了我们再说。
”
“我不想醒。
”夏炎闭了闭眼,“你不说,那我问。
”
他不想再如履如临、蛇行鼠步,不想一肚子疑问又装作若无其事,不想只当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