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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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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它旁边,还摆着《氾胜书》、《齐民要术》之类的农书,都是他花重金苏谅的重金买下来的。

     他昏天黑地看了一整天,可惜一无所获。

    岭南这个地方实在太过偏僻,历代农书多是中原人所撰,几乎不会关注这边。

    李善德只好把搜索范围扩大到所有与岭南有关的资料。

    从《史记》的南越国到《士燮集》、《扶南记》,全翻阅了一圈,知识学了不少,但有用的一点也无。

    唯一有点意思的,是《三辅黄图》里的一桩汉武帝往事:当时岭南还属于南越国,汉军南征将之灭掉之后。

    汉武帝为了吃到荔枝,索性移植了一批荔枝树种到长安的上林苑,还特意建了一座扶荔宫。

    结果毫不意外,那批荔枝树在当年秋天就死完了。

     巧合的是,汉代上林苑,与如今的上林署管辖范围差不多,连名字都是继承下来的。

    李善德忍不住想,这是巧合还是宿命轮回?几百年前的上林苑,或许也有一个倒霉的小官吏摊上了荔枝移植的差遣,并为此殚精竭虑,疲于奔命。

    那些荔枝树死了以后,不知小官吏会否因此掉了脑袋? 可惜史书里,是不会记录这些琐碎小事的。

    后世读者,只会读到“武帝起扶荔宫,以植所得奇草异木”短短一句罢了。

    李善德卷书至此,不由得一阵苦笑,嘴里满是涩味。

     阿僮那句无心的建议,蓦然在心中响起:“你把夫人孩子接来,躲进山里,不信那皇帝老儿能来抓。

    ”难道真要远遁岭南?李善德一时游移不决。

    他已经穷尽了可能,确实没有丝毫机会把荔枝送去长安。

     拼死一搏,也分很多种,为皇帝拼,还是为家人拼? 到了四月七日,阿僮派了个人过来,说她家最好的荔枝树开始过壳了,唤他去从化采摘。

    李善德遂叫上林邑奴,又去了石门山下。

     此时的荔枝园,和之前大不相同。

    密密麻麻的枝条上,挑着无数紫红澄澄、圆滚滚的荔枝,在浓绿映衬之下娇艳非常。

    长安上元夜的时候,挂满红灯笼的花萼相辉楼正是这样的兴隆景象。

    李善德怔怔看了一阵,意识到这是个征兆,自己怕是再没机会见到真正的上元灯火了。

    几十只飞鸟围着园子盘旋,想觑准机会大吃一顿,可惜却迟迟不敢落下。

    因为峒人们骑在树杈上,一边摘着果子,一边放声歌唱。

    大部分唱的祭神歌,还有几个怪腔怪调的嗓门,居然唱着荒腔走板的《倡女行》。

     “你们峒人还真喜欢唱歌啊……。

    ” “什么呀!”阿僮白了他一眼,“这是为了防止他们偷吃!摘果子的时候,必须一直唱,唱得多难听也得唱。

    嘴巴一唱歌,就肯定顾不上吃东西啦。

    ” 正巧旁边一棵树上的声音停顿,阿僮抓起一块石头丢过去,大吼了一声,很快难听沙哑的歌声再度响起。

    李善德一时无语,这种监管方式当真别具一格,跟皮鞭相比,说不上是更野蛮还是更风雅一些。

     “对了,我下定决心了。

    我会把家人接过来,到时候还得靠姑娘庇护。

    ” 阿僮大为高兴:“你放心好了,我家是土司,不管是庄里的熟峒还是山里的生峒,都卖我面子,任你去哪儿。

    ” “我听说山里的生峒茹毛饮血,只吃肉食。

    若有可能,还是希望她们留在庄里。

    ” 李善德重重叹息一声,只觉双肩沉重,迫得脊背弯下去。

    让住惯了长安的家人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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