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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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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你时,牒上有什么贴黄不是你自己贴上去的吧?” “下官哪有这种胆子啊,明明……”“你刚才也说了,贴黄需要钤印押缝,以示公心。

    请问这脱落的贴黄上,印痕何在?” 李善德一下子噎住了。

    是啊,那张“煎”字贴黄上,怎么没有押缝印章呢?当时他喝得酒酣耳热,只看到文牒上那“荔枝使”的字样,心思便飞了,没有检查文书细节话又说回来,自家上司给的文书,谁会像防贼一样查验啊。

     他一时情急,声音大了起来:“署令明鉴。

    您午时也不说,是内廷要吃荔枝煎吗?” 刘署令冷笑道:“荔枝煎?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吧?那东西在口味贡库里车载斗量!用得着咱们提供么?你们说说,中午可听见我提荔枝煎了么?” 众人都是摇摇头。

    刘署令道:“我中午说得清楚,敕牒里也写得清楚,授给你这一个荔枝使的头衔,本就是要给宫里采办鲜荔枝的,不要看错!” 李善德的胡须抖了抖,简直不敢相信耳中听到的话:“鲜荔枝?您也知道荔枝的物性,一日色变,两日香变,三日味变。

    从岭南到长安,远近不下五千里路,无论如何也赶不及啊。

    ” “所以李使臣你得多用用心,圣上可等着呢。

    ” 外头鼓声快要停了,刘署令不耐烦地站起身来,匆匆朝外头走去。

    李善德惊慌地扑过去揪住他袖子,却被一把推开,脊背再一次重重磕在木板地上。

    待得他头晕目眩爬起来,廊下已是空空荡荡。

     李善德呆呆地瘫坐了一阵,忽然发疯似地直奔司农寺的阁架库。

    宿直小吏突然被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子拦住,吓得差点喊卫兵来抓人。

    李善德抓住他胳膊,苦苦哀求开库一看。

    小吏生怕被他咬上一口,只好应允。

     这里有几十个大枣木架子,上头堆着大量卷帙。

    京城附近的林苑果园,虚实尽藏于此。

    李善德记得,中午签的那份敕牒,按原样钞了三份,分送三个衙署存底,其中司农寺存有一份。

    他决心要弄个清楚,如果贴黄是真,那么在这个存档里一定也有痕迹。

     这里的每一卷文书,都在外头露出一角标签。

    这叫抄目,上面写着事由、经办衙署与日期,以便勾检查询。

    李善德凭着这个,很快便找到了那件备份。

    他迫不及待地将卷轴从阁架掣出来,展开一看,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

     这份文书上面,并无任何贴黄痕迹,“荔枝鲜十斤”五个字清晰工整,绝无半点涂抹。

     “不行,我得去吏部和兰台去核验另外两份!” 李善德仍不肯放弃,也不敢放弃。

    要知道,这可是圣人发下来的差遣,若是办不好,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他必须得搞清楚,圣人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他正琢磨着如何进入那三处阁架库,无意中扫到了卷轴外插的那一角抄目标签,上头密密麻麻许多墨字。

     如果一轴文牒的流转跨了不同衙署,负责入档的官吏为了省事,往往懒得更换新标签,只用笔划掉旧标签上的字迹,把新抄目写上去。

    所以对有心人来说,光看抄目便知道它的流转过程。

    李善德疑惑地拿起来仔细看,发现它在尚食局、太府寺、宫市使和岭南朝集使手里都呆过,然后才送来司农寺。

    而司农寺卿二话没说,直接下发给了上林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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