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的地步,但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恢复到昔日驾驶着机车一路狂飙的勇猛状态,于是程峰自告奋勇担负起接送陆凉风上下班的任务,以报当日之恩。
陆凉风看着程峰踩着机车傻巴巴地等她,她盯了他一会儿,只对他道:“说过了,不用。
”
程峰是个好小伙,适应能力特别强,特别能适应陆凉风这种硬石头般的物种,跨下机车,拿着一个机车帽就给她戴好,不屈不挠:“上来吧。
”
陆凉风连辩驳都再没有,转身举步欲走。
“我没有别的意思,”程峰“哎”了一声拉住她,笑容很和善,“昔日有说书人讲,一饭之恩,不惜吞炭纹身,毁容燔发以报的故事,你听了也是赞同的。
我今日对你所做的,不过是区区不足效仿罢了。
”
陆凉风停住了脚步。
程峰叹了口气,“所以,还是不肯上来吗?”
陆凉风沉默数分钟,脚步一旋,戴好了机车帽,姿势漂亮地跨坐上机车后位,声线清冷:“开快一点,我不习惯慢吞吞的速度。
”
程峰顿时就笑了。
“好哇,那你坐稳啊。
”
二十多岁的男孩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当下脚踩油门发动引擎。
轰地一声,绝尘而去。
这一晚,不知何故,陆凉风陷入梦魇的绝境。
她看见地上有血。
粘稠的,浓烈的,如红莲盛开,一朵一朵竞相争艳,就这样连成一片。
她盯着它们,从深红变成渐黑,最后凝固,变化的过程犹如一场慢电影,镜头一如蒙太奇般一一平滑播放过去,置身其中,令陆凉风仿佛有一种错觉,无论如何努力,她都看不到这一片红黑之景的尽头。
她的视线一点一点往上移,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她完全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欲望,仿佛已经中毒,根深蒂固,固执到近乎疯狂,她想看清这场景中的每一个存在,哪怕是后悔。
然而很快陆凉风就后悔了,因为看见了令她无法承受的一幕:一位老人,倒在血泊中。
他的脸朝下,粉身碎骨,浓烈的红色之血一点点从他体内喷涌而出。
血染衣衫,不过朝夕之间,大限已将至。
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一些痕迹,一些画面,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无动于衷的。
比方说老人,比方说孩子,比方说弱者。
陆凉风张口,拼命想叫喊,却发现恍如哑人,发不出一丝音脉。
她慌得几乎失控,几乎落下泪来,她看见老人身下的血越涌越多,绵延流长。
陆凉风睁大眼睛惊恐地转身,终于看见另一个人。
这个人,是这场景之中除她和血泊老人之外唯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