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呼唤起来,然而只能在海水之上无助地拍打着。
海水和她之间,有一层无法逾越的、牢不可破的厚屏障,那层屏障叫做时光。
过了很漫长的一段时间,他才再度从海中浮出。
模样狼狈而可怖,那原本皎若月光的银发变为了血色,每一根发丝都在往下渗血。
他从礁石上拿起了那把匕首。
戈杉长老大喝一声:“你不是想找到那姑娘吗?现在就坚持不住了吗?你想好,你若是自裁了就再也见不到她!”
手起刀光落,他却是用匕首切断了指甲。
原来剖尾的疼痛让他不受控制地自虐,浑身被尖锐的指甲划开,没几片好肉。
切断指甲,是避免在极度的痛楚中无意识割开动脉。
他再度沉入那片浓郁的血色中。
廖芙此时已泪流满面。
如果她不曾出海遇见那条鲛人,不曾起疑,那就不会来到梦回碑前,也永远不会知道这些被埋葬的、触目惊心的回忆。
她离开的时候,从没有想过徵鸣会为了她来到岸上。
如果她早知道,如果她知道……
她依旧会离开。
那个时候的廖芙,满心满眼都是复仇,她忧心皇宫中的双亲,怨恨造反的琰王,逃离追捕的杀手。
她的心装了很多东西,在这些东西面前,一场风月无边的誓言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难怪徵鸣对成婚一事避而不谈。
他难道不知道成婚之于廖芙的意义吗?
只是对他来说,那不过是另一场会让他回到当初被抛下的夜晚的幻视罢了。
这是她为自己违背诺言而受到的惩罚,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永远不会再相信她的许诺。
天色亮了又暗,明月落了又升。
原来一场残酷的仪式会持续这样久。
夜色中,一道蹒跚踉跄的人影从水中上岸。
每走一步,他肌肤上的鳞片都会褪掉,血淋淋的伤口长出光洁如新的肌肤,皎洁若月的银发也一寸寸变得乌黑,像月华隐没后的乌夜。
岸边的族人走上前来,恭敬地为他披上外袍。
黑发的徵鸣迈出一步,生涩地走在沙地上,眉头是紧锁着的。
“感觉如何?”有人问道。
“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