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出一条手帕,搂着他的肩膀给裴郎擦拭眼泪。
他紧抿双唇,眼眶微红,定定地凝视着她,喉结几度忍耐地颤动空咽。
她随身的手帕都熏过?香,拂面便是一股馥郁温柔之气。
裴饮雪垂着眼睫,被擦眼睛时也?不躲,只是含糊地轻哼了一声。
薛玉霄擦掉他眼角泪痕,低语道:“什么雨啊,这么令人烦厌。
裴郎眼泪珍贵,向来不会轻易施舍,怎么会哭了呢……”
裴饮雪扯了扯她手里的帕子,道:“含沙射影。
”
薛玉霄道:“冤枉啊,我没有!”
两人说话间,李清愁忍不住撩起车帘查看?情况。
她先是对着帘子说:“这车帘割破了,到驿站整备时要换一个。
”好像这帘子成精了,她来商议似得,旋即回过?头来,两人已经?从搂搂抱抱的姿态变得无比端庄,裴饮雪转过?身去?,薛玉霄稍稍挡了挡他的身形。
李清愁忍不住笑,对薛玉霄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来我们之后?的路会顺遂的。
”
薛玉霄道:“你可收敛一些狂性,要是受了伤,回京袁家公子问起,我不知如何?回答啊。
”
李清愁却?道:“狂悖刚毅、离经?叛道之性,谁能比得过?你?这话别人都可说,只有你不可劝阻。
我们行?路吧。
”
语罢,众人重新整备赶路。
近卫当中?不乏有伤者,进了陈郡后?,众人先是大张旗鼓地寻医馆,指责有人袭击钦差,视作谋反。
而后?又如伺机待发的虎,仿佛随时要将这罪名盖到某一士族的头上?地方?大族忐忑不已,不知哪一日薛玉霄就会登门怪罪。
然而这一日终究没有到来,乃至整个豫州土断结束,她们配合完毕,目送薛玉霄离去?后?,这才缓缓回过?味儿来甩出去?的底牌就不叫底牌,她一直将这罪名留在手中?,所有人都会怀疑自身安危,加以妥协退让,而薛玉霄一旦真的用掉这个“刺杀谋反”的罪名,其他人反而摆脱掉了这一重枷锁。
可惜,等大多数人反应过?来,为时已晚。
过?豫州、转南阳,入雍州……数月之间,薛玉霄经?历过?的刺杀不下十次,有强如雨夜袭杀的“专业”江湖人,也?有弱到弹指可灭的民兵。
她跟地方?士族明争暗斗、你来我往,为此殚精竭虑,身量明显清减了几斤。
而这过?程中?,谢馥的旨意经?常传过?来询问安慰,两人的交流文书比凤阁一整个月堆积的奏请还?要多。
得到雍州士族岑氏的户籍名册后?,李清愁不慎马失前蹄,被莫名流矢所伤。
彼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