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阳会禅位么?
为了百姓,为了洛阳城,她似乎的确应该如此。
女子本就比男人更心软些,据裴寂所知,陵阳算得上性情中人,更无可能狠下心赌司晨做事的胆量。
司晨约莫也这么想。
所以裴寂配合司晨造反了。
他知道自己行事不够稳妥,不甘的执念在体内焚烧了太久,以至于上了司晨这条岌岌可危的破船。
领军围困洛阳城时,对着昔日兄弟魏安平愤怒的脸,裴寂也曾怀疑过自己的决断。
魏安平问:“你我出生入死征战沙场时,最大的心愿是什么?裴小郎,你忘了么?”
裴寂策马立于阵前,在呼啸的风雪中回答道:“是为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夜夜可安睡,妻子不离散。
”
他当然记得年少时的理想。
可他也记得狼狈的幼年,身体的伤痛,冷漠的父亲和发疯的母亲。
记得他逃离家的那个孤独的夜。
他在外面流浪吃苦,打仗卖命,世道混乱百姓苦难连连,庙堂之上的贵人却几无作为。
那时他就想着,凭什么他不能做那个贵人?他可以做得更好,比司氏好得多。
更何况司应煊是个假货。
司应煊的两个儿子,竟然也是假货。
那怎么还不该轮到他坐这位子?
为什么是陵阳?
面对魏安平的指责,裴寂沉默地想了很多。
直至接到密报,闻阙在城中找到了一处密道入口,而那制造“金玉满堂”的国师正带着身份不明的女子在密道内作乱下药,迷瘫了许多人。
不久前,司晨鸠占鹊巢抢了裴寂的密道。
裴寂自然也动用手段,重新安插了些内应进去。
这夜国师用药制住了一批人,他那些内应便紧急摁住传令兵,偷偷给他递信。
裴寂本可以借机重新掌控密道……如果闻阙没有找到入口的话。
与此同时,城内的使者送来天子的旨意。
陵阳希望裴寂配合闻阙控制密道危机,迅速处理掉金玉满堂,抓捕司晨将功折罪。
她是真有胆气,不怕他知晓密道情形后彻底反叛。
裴寂猜测她的底气不止来源于闻阙,他也知道,如果他向她低头,事后他一无所有,她则赢得更多的民心,以及一个“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美名。
司氏的人,个个都是好算计。
但裴寂终究低了头。
他没有更好的选择,司晨已经成了废棋,国师的迷药则让局势倒向陵阳那边。
南军北军不受司晨掣肘之后,纵使他一意孤行攻城杀个血流成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