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的屋子熏香袅袅,有种喘不过气的浓烈味道。
孟柳靠在躺椅里闭目养神,纤长手指缓缓按揉太阳穴,待宿成玉进来行礼,才掀开眼皮嗯了一声。
“好些日子没过来了。
”她说,“瞧着清减了些。
”
这句话倒也不算表面寒暄。
宿十三娘逝世,丧事基本都是宿成玉一手操办。
他平日少眠,无甚口腹之欲,如今更是连日茹素,长时枯坐,样貌瘦了一圈。
“劳夫人牵挂。
”
宿成玉道谢。
两人对答几句,问及身体,孟柳按着心口叹息:“我年纪大了,遇着苦闷的事便想不开,自然容易难受。
难受便难受,左右熬日子罢了,可这心里一桩桩操心的,都是儿女事啊。
”
她埋怨姜三娘不务正业,心思野了。
又说姜五娘娇憨,不懂为娘的良苦用心。
“晏晏还是小孩儿性子,想不得长远事。
恐怕连夫妻是怎么回事都搞不明白呢。
侯爷在外顶天立地,但终究是个男人,哪里懂得这儿女亲事不在家世,不在高低,最最重要的是那人有一颗疼人的心……”
说到情动处,孟柳虚虚拢住宿成玉的手,拍拍手背,语重心长道。
“六郎,你和晏晏的感情,是我一直看过来的。
我知道,没人比你更合适……侯爷的想法尚有回旋余地,为了晏晏日后的幸福,你可得仔细努力啊。
我瞧着你俩像是在闹别扭?找找机会,与晏晏说些体己话,把话说开了,她晓得你的好。
”
宿成玉眼眸低垂,将手抽回。
“承蒙夫人厚爱。
”
灯芯爆了油花。
他辞别孟柳,踏进重重夜色之中。
与此同时,程无荣兜着袖子站在屋里给姜晏回话。
“没啥大毛病,气血亏损郁结伤肝,那得平时想开点儿,多活动活动筋骨。
”他摇头啧啧,“我瞧着难。
”
坐镇侯府后宅的女主人,哪能轻松过活。
更别提孟柳心思本来就重。
姜晏逗着怀里的小奶猫玩,淡淡哦了一声:“她的身子用不到雪莲。
”
“补一补也好。
但替代的药方多,雪莲并非紧要之物。
”程无荣捏着袖子里的物什,转转眼珠问道,“夫人又与我示好,送我金贵财物。
小娘子要看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