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
给婴孩起的名字为闻缺,名字差些好养活嘛。
闻姓夫妇原本务农,一场水患冲没了屋子和田地,又得养活孩子,所以他们搬迁至阴山郡,投奔俞县的亲戚顺便做点小生意。
虽然手头常年拮据,却没短过闻缺的吃穿。
因为闻缺自小显露出异常聪慧的本领,这对夫妇毫不犹豫地拿出家底,供他念书上学堂。
商户低贱,若是家中能出个读书人,不说选贤当官,在俞县做个教书先生也体面啊。
可惜世事难料,十一年前阴山疫病爆发,闻缺的养父母不幸患病,先后逝世。
因种种原因,闻缺侥幸活着离开俞县,离开地狱般的阴山郡,改换身份,成了吴地的寒门少年闻阙。
他凭着自己的本事通过推举选试,踏进官场,披荆斩棘登上高处。
又因偶然的机会,与沈家三夫人也就是沈知婴的母亲相遇。
对方见着闻阙的脸,眼泪就下来了。
闻阙与沈三夫人早逝的胞弟容貌肖似,且手腕内侧生有一枚蝶形疤痕。
当年沈三夫人水中早产,漂来的断树砸中她的肩膀,致使怀中婴儿脱手坠落,被树枝挟裹冲走。
她始终记得,尖锐的枝条戳破了婴孩柔嫩的手腕,鲜血淋漓。
出于某种母亲的直觉,沈三夫人揪着闻阙不放,非要追问身世。
闻阙本就知晓自己被收养的因由,聊了半刻细节都对得上,母子关系确凿无疑。
亲人相认本该是件喜事,然而闻阙拒绝了认祖归宗的邀请,只肯与亲生父母以及“弟妹”私下往来。
“闻某身处风浪,不愿牵连沈家。
”
他说。
即便是私下往来,闻阙和父母兄弟的关系也并不热络,维持在一个比较客气的距离。
逢年过节见见面,偶尔指点家中小辈。
给沈如青和沈知婴的诗会撑撑场子,又或者帮他们评文讲经,点拨局势……
如此而已。
说实话,沈知婴每次面对这个真正的兄长,心里难免有点儿发怵,以及隐隐的自卑。
闻阙太明亮了,相较而言,自己潮湿且阴郁,只能在容貌气质上博得几分相似。
但沈知婴今天顾不得这些。
他满眼皆是姜晏的泪,泪水烫得他舌尖发苦,喉咙疼痛,心口一阵阵地抽搐。
“阿兄为何不告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