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眼珠一转,提笔悄悄在竹简空隙处写了几个小字。
待闻阙视线重新回到姜晏身上,她捧起沉重竹简,煞有其事地开口:“闻相,恰好这里有《曲礼》,‘居丧不言乐,祭事不言凶,公庭不言妇女’,前头的都懂,但最后一句有什么道理?五娘想不通呀,朝堂上为什么不能提女子?”
这问题听在寻常人耳朵里,属实有点胡闹。
宿成玉出声:“晏晏……”
“五娘真的不懂。
”姜晏皱着眉心,手指点了点竹简的墨字,“而况闻相在这里作了旁批,好些字我认不得……”
闻阙眸光微动。
他对上姜晏殷切的眼神,沉吟须臾,起身走来。
带着苦香的衣袖,轻轻掠过姜晏身前的小案。
“什么字?”
闻阙垂眸望去。
姜晏手中捧着的,自然不是什么《礼》,而是一卷《马政》。
这《马政》,乃太仆卿新近修纂,亲笔所书,月前送到丞相府来。
太仆卿是个很讲究古礼的老头子。
即便时下风靡软而吸墨的芦香纸,他依旧钟情沉重不便的竹简。
闻阙记得清楚,自己从未在竹简上留任何标记。
姜晏食指点着的地方,是一串歪斜随意的新字。
请单独叙话。
可能是写得匆忙,最后一个字拉出长长的斜痕。
闻阙面无表情,淡淡地凝视着姜晏的字。
在短暂的沉默中,姜晏有些喘不过气,按在竹简上的手指,也莫名灼热难安。
她不由加重力气,珍珠粉的指甲泛起紧张的白。
“……这注解,的确晦涩难懂。
若要细讲,恐怕得费些时间。
”
闻阙直起身来,看向对面的宿成玉,“宿六郎可否替闻某去户曹取份文书?闻某忙碌,为姜五娘讲完这句,便要处理政事了。
”
惜抱厅门窗大敞,外面站着许多带刀兵卫。
日光明媚,鸟雀啾啾,一派安宁景致。
宿成玉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俯身应诺,退出厅外。
“你可以说了。
”
闻阙重新回到坐席,平静地看着姜晏。
姜晏摇头:“兹事体大,我要说的话,不该被第三个人听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