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晏重新安排了西院的人,板着脸立好规矩,回屋休息。
她有许多要操心的事,近的比如床底的尸体,远的,便是侯府存亡。
……还有必须处理的宿成玉。
一件件来罢。
姜晏心烦,躺在外间小榻上,拿枕头蒙了脑袋,朦胧睡去。
睡梦中,她将宿成玉折磨成了一条狗。
赤条条地跪着,身体捆着木棍,困在土堡中,仰着头喊晏晏。
晏晏。
他脸上有种奇异的神采,嘴巴黑洞洞的,呼出焦糊味道来。
晏晏,要我陪你玩么?
瞬间,周围景象幻化扭曲,破败的土堡变得明亮温暖,地面长满野草鲜花。
跪坐的男子身形缩小,变成个眼眸明亮的小少年,而她自己蹲坐在地,用胖乎乎的手揪着花草,奶声奶气道。
怀哥哥,这是晏晏发现的地方,特别适合躲猫猫!藏在这里,谁也找不见我……
现在我带你来了,你可不要告诉别人!以后我们可以常常在这里头顽……
梦境美好而甜美,沉睡的姜晏却仿佛被锥子扎破了心脏,疼得浑身痉挛。
她呻吟着醒来,想要按住抽搐的心口,然而左手腕动弹不得。
“别动。
正号脉呢。
”
陌生的男性嗓音响起,语气略显轻浮。
姜晏睁眼,这才看清榻边坐着个白脸男人,年纪约莫不大,穿一身宽松道袍,手指搭在她的腕间,作出聆听姿态。
阿蘅不在周围。
房内再无旁人。
姜晏警觉:“你是何人?”
她想起身,手腕被按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道袍男子张嘴,说话跟倒豆子似的:“哎呀,小娘子莫要慌张,鄙人姓程,程无荣,今日入府,蒙侯爷赏识,做了咱侯府的诊病大夫。
初来乍到,承侯爷嘱托,先给各院主人瞧瞧身子。
小娘子路途颠簸,回来后没有好好休养,心火旺盛,正该服用些汤药……”
姜晏只觉耳朵里塞进两只苍蝇,嗡嗡嗡个不停。
她盯着程无荣开开合合的嘴,心想这人长得普通,皮肤倒是挺白,白得跟纸似的。
眼睛也黑……嗯?
不知是不是眼花,姜晏似乎瞥见程无荣瞳孔闪过奇异的靛蓝。
再看,又没什么异常。
“我给小娘子开一剂汤药,晚上便能睡得安安稳稳……”
程无荣放开姜晏的手,笑着背起药箱,目光不着痕迹地扫向里间,“打扰了,我现在得去北院给侯夫人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