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哲扭头嘶吼道:“滚开!他这辈子都报不完娘娘的恩德郑玉衡!她死了,你连眼泪都不敢给她流,你还算是个人吗?!”
这是一场很荒唐的闹剧。
一个偌大国家的两位国之柱石,不应该因为一个已故之人撕破颜面。
郑玉衡没有看他,他擦干净嘴角的血,从地上重新站起来,没有管自己沾着泥土的衣角。
这身位极人臣的衣饰,本来就不是为了他自己而穿的。
他没有看其他人,那些或者鄙夷的、探寻的、疑惑的视线,都跟他没有关系。
他望着停灵的方向,在心中默默地想到:
檀娘……
被你疼了一世,到头来,这顿打还是没逃掉。
他在众人的目光中走了进去。
在素幡飘荡的门外,终于迟迟地响起大将军的恸哭。
他在前线点燃烽火的时候没有哭,在与外族厮杀时没有哭,这些年来受过大大小小八十余处的伤,也没有掉一滴眼泪。
他一生的眼泪都留在了这一天,为太后娘娘送行。
寒冬逼人。
当夜,照例守灵的孟瑛踏入堂中,他重新续了烛火,在变得明亮的烛光当中,见到了他的老师。
文武百官只在白天祭奠,不可守夜。
按规矩来说,孟瑛应该赶他回去,但他站在原地,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郑玉衡没有跪在守灵的位置,他伏在棺椁的高台之下,在满是焚香气味的台边蜷缩起来,素衣简冠,与棺木上覆盖的雪白布料融为一体。
孟瑛看了片刻,走上前,轻轻地推了推他的肩膀,道:“……亚父?”
郑玉衡忙碌了太久,比孟瑛夜不成寐的情况还严重,他慢慢地抬起眼:“殿下。
”
“怎么不回去睡,”孟瑛道,“这里……太冷了。
”
郑玉衡露出一个歉意的神情,道:“让你为难了。
我只有……在这里能睡着。
”
孟瑛看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