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踏出树荫,在晴空下仰起脸沐浴春日的暖阳。
“人其实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只是不善于遗忘痛苦。
”
空气流动成风,树叶在头顶沙沙作响。
“那又该怎么遗忘呢。
”
“我也不知道。
”裴绾抬手遮住眼睛,太阳从指缝间偷偷溜入瞳孔,“但一直向前走的话,总会找到答案吧。
”
“走?”钟妍怔住,“走去哪?”
“外面的世界。
”
钟妍眼神复杂,再次强调:“外面很危险。
”
“我知道。
”
钟妍哑然,搁下笔,又问:“你不怕吗?”
“嗯”裴绾垂下手,认真想了想,“应该还是会有怕的时候吧。
”
钟妍蹙眉,偏头注意到裴绾身后。
“是因为那边那个人?”
裴绾不解,顺着对方视线望去,便看见了立在小径尽头的男人。
他不知在那里等了多久,眉宇焦灼,目光牢牢锁定她,却一直忍耐着没有上前来。
裴绾弯唇笑起来,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出现。
她没有回答,只是回过头来定定望她,眸光沉静。
“美国有一位叫安·兰德的作家,她曾经说,你不能把这个世界,让给你所鄙视的人。
”
钟妍坐在那里久久出神。
她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莫名觉得熟悉的女孩。
多年以前,在那场不堪回首的噩梦里,所有人都在未知的恐惧与绝望中哭泣挣扎,直至麻木驯化。
只有一个女孩不肯屈服,坚信她的哥哥一定会找到她。
后来,有人给她送来几张直升机坠毁的残骸和遗体照片,她才第一次见她流下泪来。
那个女孩蜷缩在墙角,哭得很安静,但钟妍竟觉得自己听到了肝肠寸断的碎裂声。
再后来,她被一个外表斯文的中年男人带走,从此钟妍再没有见到她。
她将裴绾重新打量一番,喃喃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裴绾顿了顿,微微一笑:“不,我们是第一次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