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的脸盯着陈恕。
陈恕从喉咙里挤出几句话,“太爷爷醒了,要见祖父和爹。
”
老爷一个趔趄,捂着胸口就要朝后栽去,幸好被陈明修扶了一把。
两人满脸泪水地进去了,剩下的人站在外头,脸色或是呆滞或是悲痛,漫天大雪纷纷落下,整个素心堂一片死寂。
老爷和陈明修的哭声从卧房中隐隐传来。
屋里,老太爷交代完了儿子和孙子,看他们二人涕泗横流的模样,笑了笑道:“哭成这个样子,像什么话,我去后,你们二人当守祖宗基业,将来,恕哥儿可执牛耳,族中子弟,有他庇护,至少衣食无忧。
”
“出去吧,把德哥儿媳妇儿叫进来。
”老太爷吩咐道。
陈明修扶着哭的喘不过气的老爷出去了,在等大夫人小白氏进来的片刻,老太爷虚虚拢了拢手指。
如他所料,什么也握不住。
他这一生,浮浮沉沉,与旧主离心,与老友翻脸,与子孙伤情,功与过,什么都成浮云了。
大夫人没料到老太爷还有话要交代她,进去不过半刻钟,便嚎啕大哭,被下人抬着出来了。
老太爷把能嘱咐的都一一嘱咐了,每一个被叫进去的人都是哭着出来,悲伤不能自抑。
最后进去的是陈恕,不过出人意料的是,老太爷让姜贞也和陈恕一起进去。
姜贞紧紧跟在陈恕身后,他掀起帘子,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安神香的气息,本是沉静的气味,却让姜贞蓦地红了眼眶。
老太爷靠坐着,慈爱的面庞一如以往。
陈恕与姜贞站在他床前,陈恕眼睛通红,却强忍着不掉眼泪,姜贞低着头,泪水在脚尖聚成小洼。
“恕哥儿,你是太爷爷最放心的好孩子,其他的事我都不担心,但你要记住,任何时候,都要问问你的心再做决定。
”老太爷叹息一声,他可惜的是,他这一去,陈恕又要好几年才能参加乡试。
陈恕重重点头,“太爷爷,我记住了。
”
老太爷目光流连在陈恕身上,依依不舍,“真快啊,恕哥儿,我还记得你两三岁的模样呢。
”
他的手在空中轻轻比划,“才这么高一点,我教你背太白的诗,你牙都没长齐就能背下来。
”
陈恕满眼含泪,一颗心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捏碎了。
姜贞站在陈恕身边,看见陈恕垂在身侧的手在不住颤抖。
“贞贞。
”
老太爷忽然唤了她一声。
姜贞忙上前跪倒在床前,应道:“太爷爷,贞贞在这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