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着谁吗?那些人全部是因你而死的!”他将那些散发着新鲜清香的枝叶和花梗全部狠狠抛出去,眼看着它们洒在他头上,顺着深红的发丝缓缓滑落,“而你居然敢站在他们的头顶上宣称,你要制造更多的牺牲者!呵!或许你连他们的名字都叫不出来了吧!”
亚瑟紧闭着嘴唇,一声不吭。
就在莱涅以为他陷入颓丧的时候,亚瑟突然伸手揪住他的衣领,令他猝不及防,脚下一个趔趄,猛地撞在坚硬的大理石围栏上,耳朵里嗡嗡作响。
亚瑟伏下身,趴在他耳边,一字一顿地说着,那可怖的声音几乎让他战栗起来:“告诉你,他们绝不是因我而死,他们是为了他们自己,自由地选择了我,自由地选择了死。
并且所有人的名字,我都能一个不漏地拼出来。
这是我所背负的十字架,你这种人是不会明白的。
所以我当时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放弃了你。
”
第三章
主教秘书不得不小跑起来才勉强跟上莱涅的步伐,而后者不管不顾地一直向书房走去,他只得提高声音问:“您说什么?”
“召集所有的神父,马上起草一份文书交给市政厅!”莱涅头也不回地说,“还有,跟克勒市长约个时间,说我有急事找他商量!”
“可是克勒市长他……”
“我知道他一向对我们不满,我会应付。
现在非同寻常。
”他握着房门的铜把手,感觉它非常冰冷。
“在埃默巴赫通缉这个人并搜查他的同党――亚瑟?加布里埃?卡尔洛夫!”
他重重地合上门,把自己关在里面。
与此同时他无力地倚靠在那里,肩头开始小幅度地抖颤,接着终于忍不住从喉咙里爆发出一阵大笑。
他想起就在刚才的礼拜堂里,亚瑟就站在自己面前,一颦一笑都清清楚楚,对于任何指责和威胁全部满不在乎,一如既往,而自己居然一动都不能动,眼睁睁地目送他面无表情地从门廊走开。
只有散落在大理石地板上的零零碎碎的花梗证明他曾经从上面走过。
他握起念珠,机械地一粒粒拨动着,口中模模糊糊在念的却不是玫瑰经,而是一个又一个人的名字――那些曾经无比熟悉的名字和年轻亲切的面孔,现在居然只能在他自己的祷词里出现。
念着念着他便哽咽了,向着苦像跪了下去,泣不成声。
好的,现在你尽管走吧,只要你在埃默巴赫一天,我就会证明你是完全错误的,你是有罪的,而且叫你偿还一切。
埃默巴赫市政议员的家宅比不上主教府的一半豪华。
它只是简单式样的二层木制楼房,在此地随处可见。
年轻的洗衣女工在低矮的楼梯间里穿行,费力地将满满一篮洗好的被单放到院子里,在喘口气的间歇摘下白头巾擦了擦汗珠。
她看见那个新来的女孩正在那儿劈木柴,手脚利落,脚边整整齐齐地码好了一摞。
阳光在把她束起来的长发映成了橘黄色,挽起的衣袖下面胳臂纤细而结实。
“你真有力气,莉狄亚。
”她不禁赞叹道。
“这没什么,我以前也经常做这些事情。
”莉狄亚温和地笑笑,将斧子搁到一边,“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安娜?”
“如果你愿意帮我把这些被单晾起来就再好不过啦。
”
她将白净的布伸展开,感到清凉的水气扑在面上,可是在那一瞬间她看见了某个年轻人的脸在侧楼的窗户里闪过,似笑非笑地望了她一眼。
是阿尔伯特。
她舒展的神情一下子绷紧了。
“怎么了,莉狄亚?”安娜顺着她的视线抬头看了看,他立刻从她们的视线里消失了,“啊,你认识克勒先生的客人吗?”
“算是吧。
”她犹豫着回答,“虽然只见过一面。
他居然能认识克勒市长。
”
“对了,他身边全都是莫名其妙的人。
昨天还带来一个怪家伙呢。
我偶然路过时听见他们谈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