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退到自己也完全缴械投降的位置,退到他们两个人都觉得安全的地步。
十八岁和三十岁的陆铮年都觉得再好不过的位置。
不要再有什么绮丽虚幻的梦了。
你难道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吗?
他慢慢抬头。
在害怕,你啊。
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下,束缚心脏的铁索终于断裂开来,静静地听着心脏发出沉闷的炸开声响。
他们不会有可能了。
他不会再做什么打扰她。
就和那十年一样。
一步都不会踏入她的世界。
盛栀只觉得风轻露重。
“你以后还是可以来和岁岁玩。
岁岁很喜欢你。
”
陆铮年手搭在车窗边缘上,像一截断裂的骸骨,他维持着完全脱力,没有抬头的姿势,说:“好。
”
凌晨的时候陆铮年才回到公寓。
没有叫到代驾,路上人少,他还是用最慢的车速,感觉到鼻腔和口腔漫血,就停住,手指揪紧胸前,直到眩晕过去才继续开车。
到的时候天已经微亮。
他把沾血的车钥匙放在桌上,一步步走到书房前,打开那本笔记本和信封,看了很久。
然后血滴下来,他看着血色晕开,低着头,左手压着本子右手发力,把它一页页撕下来。
撕得用不上力,也太慢。
他索性放进碎纸机。
碎纸机里有很多片段。
他想起来的。
现在已经是废墟了。
他立在这废墟前。
想起梦到过比死生不复相见更可怕的事。
其实他还想到更多。
他一直在忘的,一直想写下来的。
十八岁盛栀的脸。
十八岁的生日。
每一年她的礼物。
他们一起上学。
碎纸机的轰鸣。
像病中的耳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