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捋顺岁岁毛绒帽子上的细毛。
岁岁感觉到妈妈揉她脑袋,一拱一拱。
嘴角永远是上扬着的。
阳光飘来。
盛栀像一副洗去铅华的油画一样,十年沉淀下来的细碎安宁,温和沉静好像全都真实化了,全都是,属于她的。
她是他全部的妄想和渴望。
她也把岁岁养得很好。
于是陆铮年呼吸都放轻了,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才像任何想窃画的盗贼一样。
他不敢轻易去添上几笔。
他怎敢笃定他的笔触不会惊扰她的宁静。
可是他仍然想触碰她,像信徒偶尔也会跪徙千里,渴望神袛,渴望触碰神明的手指一样
陆铮年轻轻地伸出手。
盛栀抬起头:“我知道你的为人,陆铮年,我相信你。
但你不需要有那么重的负担,岁岁不是我们的孩子,我知道,你也不用非要多么无私地对待她,我只是希望,岁岁在我身边的时候,是开心的。
”
她的话惊扰了他。
他手轻轻落在她手背上。
理所当然地一颤。
陆铮年垂眸。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像说什么都是徒然。
又好像他缺席的十年,恰恰是她最需要他的十年,他怎么样都弥补不了。
于是窃画者呼吸更滚烫了。
他感觉到这幅画是不属于他的,只是偶然展出,她分给他没有轻重不具实质的轻轻一瞥。
然后他看着画上的伤痕,看着那些干了的笔触。
想起这幅画才落笔的时候,色彩明明是那么鲜妍明亮。
岁岁突然伸出小手抓住陆铮年的。
她手指短些,费劲抓着陆铮年的两根食指,想抓风车一样紧紧的不肯松开。
偏偏她还抬头,看陆铮年几眼又继续盯着她抓着陆铮年的手。
好像怕他走开。
盛栀低声:“岁岁。
”
陆铮年低眸:“我会尽我所能。
”
盛栀抬头。
陆铮年已经靠的很近了,因为岁岁忽然抓住人家的手指,怕她抓不住,陆铮年倾身靠近了她们一些。
但也只是一些。
足够她抬头时额头几乎和他相碰了。
在这么近的距离里她看见他眼底沉静的灼热,像深海底下的火焰,还有那微光似的,几乎藏不住的心疼。
即便只是在他偶然得神明眷顾的片刻光阴里。
盛栀,我会尽我所能。
往者难谏。
他希望回忆里他和她在一起这段记忆是令她莞尔一笑的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