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她请秦之娍入座，屈指轻叩桌案，宫人鱼贯而入,将预备好的膳食送了上来。
“时辰还早，想着同姑母共膳,姑母不必拘谨。
”秦妙观抚袍落座，身侧多了个绯色袍服的女官正准备为她布膳。
秦之娍瞧着那抹身形,眼中除了惊诧又多了几分困惑。
“殿下。
”唐笙见她瞧着自己，腼腆一笑，“身处敌营时，唐笙劳您照拂了。
”
细想起被囚的那些时日，唐笙同一众军士并未遭受什么苦楚，想来应当是秦之娍下了令。
“少傅别来无恙？”秦之娍说。
唐笙不知道该怎样答了，低低脑袋，将求助的视线递给秦妙观。
“你也入座。
”秦妙观道。
唐笙小声道：“这不妥吧？”
“这是家宴，有何不妥。
”秦妙观坦坦荡荡地望着她。
秦之娍的眸光在两人间流转，顿时便明白了，但未多说什么。
秦妙观不喜那些推诿的说辞，执筷用了几口，便入了正题。
“这些年的事，妙观皆有所耳闻。
今日同姑母会面，也是有几件要紧的事要同姑母商议。
”
“您说。
”秦之娍止箸。
“妙观知晓您这些年一直垂帘听政，知晓您位同库莫可汗。
”她顿了顿，“这样的权柄，远比回京做个闲散公主要大，妙观想问问您，是预备着回京，还是打算留在此处。
”
这便是开门见山直切要害了。
秦妙观话说得委婉，也留了足够的敬意，秦之娍能明白她的意思。
“家么。
”秦之娍望着那熟悉的菜色，觉察到了秦妙观的用心。
这些都是她从前在宫中爱用的，秦妙观应当是问过了服侍过她的姑姑，提早为她预备的。
“自我母亲薨逝起，便没有家了。
”秦之娍说。
秦妙观的指节倏地收紧，她与秦之娍感同身受，明白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背后沉重的含义。
皇女不必皇子，能得父皇垂青，多数时都是被豢养在深宫之中，等到要和亲了，要联姻笼络大臣了才被想起。
“父”这个概念于她们而言，近乎于虚无，只有母亲才是给予情感慰藉得那个，没了母亲，她们便没了家。
淡淡的感伤在席位间流转，秦妙观与秦之娍久久不语，面上无甚波动，倒是唐笙早早红了眼眶。
“又要哭了？”秦妙观无奈道。
唐笙收住在秦妙观面前习惯性想要撅起的嘴巴，低低道：“我也早早没有了母亲，十岁时便没有了。
”
秦妙观桌案下牵着她的手默默收紧，眸色渐渐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