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她不自觉地用起了敬称,心头的难过又多蒙了一层。
“虽未走我给你择的那条路,但你做得足够了。
”秦妙观滑动指尖,示意唐笙带她起身,“就是有些傻。
”
话是这样讲,秦妙观清醒时也曾换位思考,她若是唐笙会如何破局要她像既定计划那样守住辽东等候机遇,秦妙观自己也做不到。
谁忍心将心爱的人丢在病榻上自生自灭,又有谁能平静地面对心爱之人的灵柩?
秦妙观从前觉得自己能做到这般,可真正遇上了,大概也会做出和唐笙相同的选择。
肩上披上了长巾,她垂眸,看到唐笙的发顶。
这个执拗的傻子正替她擦拭身体,那样虔诚,那样小心,生怕这柔和的帕子能蹭伤她似的。
秦妙观垂着的腕子微动,指尖点在了她的下颌上。
唐笙会意,像从前那般随着她柔弱的指尖抬首,仿佛被她托起了下巴。
“傻不傻?”
唐笙低喃:“你傻不傻?”
猜谜般的对话,只有她们能听懂。
秦妙观问她:孤注一掷,赌上性命来做一件事,傻不傻?
她若是没有及时醒来,唐笙恐怕已经被定为谋逆死在了攻城路上。
唐笙则问她:事事为她计,自己却决心孤独地死在病榻上,傻不傻?
答案已经给过了,唐笙帮她换好衣裳,裹上厚重的裘衣。
“带我瞧瞧……”秦妙观说话极慢,中间总要休息片刻,“我没你想得那样脆弱。
”
唐笙的掌心没入她的发丝间,带着她抵上自己的肩头,休息了片刻,抱起了她。
这样有力量的怀抱,压得秦妙观轻喘息,不由自主地抵近她。
“累?”
“方才歇过了,不累了。
”唐笙摇头,“我怎样都抱不够的。
”
未曾经历过的人大概永远都不会知晓唐笙心中的珍视这世上没了秦妙观,她唐笙,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抱着秦妙观来到阔别已久的书案前,唐笙在她的指示下挑开博古架最顶端的舆图,展开大齐疆域图。
病弱的帝王坐于书案,侧身倚靠她,唐笙圈住她,好让她坐得更轻松些。
“蕃西平州、顺州、康城已失,丹帐六部出兵十万,已逼近凉州。
”
“辽东还能支撑,但下一季钱粮已经不够了。
秋日去,冬日来,这日子只会更难过。
”
说时,唐笙又轻声哽咽起来。
秦妙观依偎着她,一枚一枚收紧牵着的指节。
“无碍,信朕。
”
唐笙反扣住泛着凉意的指节,不忍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