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十来里,来到了辽东守备军的驻扎地。
营地里没有开火,没有一丝炊烟。
方清露牵马徐行,瞭望台上的守军瞧清她的服制,下塔时栽得尘土飞扬。
千总带着一行人来接,谄笑着牵起方清露的马迎她入内:“大人您这边请。
”
“不必了。
”方清露负手,“本官就是随意瞧瞧。
”
千总朝身后人使眼色,叫人将方清露的马牵去喂些草料。
自己则跟着方清露巡查军营。
“今日维系几餐。
”
“回大人话,本营中皆是从城墙撤下修整的,一日供两餐。
”
粮食要尽量供给作战中的军士,这是军营共识,后方队伍一日供一至二餐也是惯常的。
方清露经过架起的行军锅,刷锅水一般的米汤映出了她和身侧人的面容。
临近的几个行军锅已经空了,连一丝汤水都没有了,只剩锅底那点黄褐色的东西。
“这是新煮的么?”
“是了,这是今早开火煮下的。
”
不远处有几个军士结队而来,面上黑黢黢的,似是刚从城墙上退下来。
他们又饥又渴,顾不得锅里的东西,捞满破碗便大口喝了起来。
那长柄勺伸了一次又一次,勺底的褐色沉淀物更多了。
方清露走近了些,接过军士手中的长柄勺,舀出了里头的东西。
“怎么是沙?”方清露盯着千总,面露愤懑。
“大人……”千总低头,“这些粮送来便掺了沙,我们也只能这般煮食了……”
长勺落下,沙水四溅。
“粮台官呢,给本官叫来。
”方清露指着这锅泥水,“这是给人吃的么?”
唐笙不在,消息被转呈给了沈长卿。
沈长卿搁笔,来报的夏属官递了公文:
“太傅,方大人说,已确定边军督粮道失职,至于是否有贪墨之实,方大人仍在排查。
”
“方大人查过储粮库了?”
“挨个揭开查过了,自庆熙十三年起的粮斗便掺起了沙,粗略估算,与账目上录入的少了起码四成。
”
“少了四成?”沈长卿听着这个数目,蹙起了眉头,“储备粮还够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