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笙才到辽东,马鞍上的热气儿还没散呢,筹备的哪门子的宴席?
士绅们自然不信她,奈何刀架颈侧,只好硬着头皮入内,被官军驱赶到了中庭。
庭中哪来什么酒席,只有一串握着杀威棍的差役。
唐笙请海陵王坐于主位,自己则领着方清露和沈太傅坐于公案两侧。
她理好袍摆,配刀抵着座椅贴在她身侧。
“来啊,上菜。
”
一声令下,差役抬着几口木箱上来,搁在士绅中间。
方清露和唐笙交换了眼神,扶椅起身,缓步来到箱边。
“田亩每三年丈量一次。
”方清露推开厚重的木箱,俯身取出一本书册,“这几口箱子里放着的便是诸位崇宁元年丈量登记后所造之册。
如今,三年过去了,不知诸位的田产是否有所增益。
”
说话间,方清露掸去书封上的尘土,视线扫过诸人,落在了矮胖乡绅的肩上。
“施老爷,你家如今还是三百亩良田吗?”
被点中的施老爷梗着脖子,丝毫不发憷:“三百亩就是三百亩,这是官府丈量的,怎会有错?”
“年初灾疫,未曾例行丈量,其他省份早已重新造册。
”公堂里的唐笙摩挲刀缰,靠着椅背睥睨中庭乌压压的老爷们,浅声道,“本官既已上任,就得照着办事。
辽东府衙的官吏,这个时辰已经到诸位家中了。
”
嘈杂声渐大,几个致仕高官推推搡搡,气势汹汹地来到公堂,怒目斜视。
唐笙瞧着这几人捋须的模样便知道他们要倚老卖老了,抢在他们开口前拍手,叫差役把人带了上来。
蹲了几日大牢的吴老爷被明亮的光线激得真不开眼,举着双手在半空摸索,颤颤巍巍地前行。
见资历最老的吴老都被处置了,这几人面色变了变,说话不由地客气了许多。
“唐大人,我等的田产皆是先帝爷在世时赏赐的,自然不会出错的。
”
“那是自然。
”唐笙附和,揭过不谈,将他们晾在了一边。
这两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分外难堪。
“唐大人真是雷霆手段啊。
”海陵王赞道,“官驾未至,任上新火,便已点燃辽东。
”
唐笙方才几道举措,便是下了最后通牒。
表面刚硬,实则给了士绅相应的退路。
她借了立国来便制定三年一丈量的规矩,并不谈及新政,从源头上塞住了士绅的嘴巴。
重新丈量测算,若是不一致,照着田土册子重新划分或是纳税,士绅拥有的土地,最差最差也就是倒回从前。
唐笙给了他们吐出官田和军屯,掩藏兼并百姓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