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举崇宁年的几次天灾未免太牵强了,长治年间的十来次天灾一比对便露了破绽。
”方二娘道,“更何况昨日长香已燃,怎能用先皇降罪这套说辞呢?”
“所以不是奔着朕来的,而是奔着”
秦妙观话说一半顿住了,方二娘正欲应声,却见秦妙观举起如意,轻轻敲了两下唐笙的小臂。
“奔着储位来的。
”唐笙即答。
秦妙观微仰着首,等她说自己的见解。
唐笙本不想班门弄斧,但顶着她的目光,只好磕磕巴巴地讲了起来。
“眼下朝野内外都知晓陛下在挑选储君,借着天象福缘那套推翻女子继位的根基,将储君的人选限在皇室男宗亲里……”
“还有呢。
”秦妙观提醒道,“辽东来京告状的。
”
唐笙思忖了片刻才道:“雪灾和疫病会被他们归到天灾里,陛下如若要处置,便是佐证了他们的说辞,言官便会继续为礼部官员的说辞辩护。
陛下如若不处置,或者暗地里处置,百姓不知,这又失了民心。
”
秦妙观正想颔首,喉头又一阵发痒,垂首咳了起来。
方二娘疾步上前呈茶盏,唐笙飞快递帕轻拍她背脊,秦妙观见这阵仗反倒有些好笑。
“感染风寒,咳嗽两声罢了。
”秦妙观道。
“他们想要的储君,必然是能给他们带来益处的。
”秦妙观缓了片刻才道,“这个人,要比朕好操控,要比朕好说话,要比朕温和,且无武将支持”
“反应这般迅速,这背后必然是阿党比周,朋比为奸。
”
方二娘幼时在辽东行乞,又是武将出身,熟悉辽东局势。
她道:“辽东的灾疫如若不控制,一旦传至军营,后果不堪设想。
更何况辽东土地肥沃,万一起了民愤,瓦格乘虚而入,那几乎是斩断了大齐的肢干。
”
唐笙听着,背后栗然发了冷。
秦妙观冷笑了声,喑哑道:“这是在逼迫朕认下天谴呐。
”
辽东的事必然要调度地方和中央一众官员,秦妙观若是只派钦差便宜行事,是无法撼动地方相互瓜葛着的利益链条。
放到明面上处理,又会被言官和朋党的刁难,迫使她坐实天谴,要求她新立男性储君。
这场雪灾,这场疫病,来的真不是时候。
她拨动念珠,眸色幽暗。
立着的唐笙,望着她,有些不敢想象。
如果换个人坐在这个位置,此刻或许已经跌入了万丈深渊。
她在秦妙观和二娘对话时也在思考对策,她想的是暗中处理辽东灾疫,再于前朝与众臣周旋,没想到第一步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