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称呼贯穿了庆熙年的实录,秦妙观即位后只能从实录的角落里搜寻一些关于母亲的记忆。
说来也荒谬,母亲逝世时,秦妙观不到十二岁,头次清楚知晓母亲的名讳如何书写,还是在先帝假惺惺的悼亡书中。
“江芜”
“母亲”
秦妙观呢喃,在这亡国的关头,她却只想要母亲一个温暖的怀抱。
时隔太久,秦妙观早已记不清母亲的样貌。
她垂首啜泣,再抬首,母亲竟已立在她身旁。
母亲仍是年轻时的模样,笑容温婉平和。
秦妙观于婆娑的泪眼间看到母亲矮下身来,轻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痕,抚了抚她的发顶。
母亲同她说话,秦妙观却什么也听不清。
她想像幼时那样牵住母亲的指节,却只触碰到一片虚无。
母亲的身影越来越朦胧,到最后像是月光下的一道残影,风一吹便消散了。
秦妙观来不及起身,膝行上前,却什么都没抓住。
……
唐笙取来温热的湿帕子,想要替秦妙观拭一拭掌心,却看到她的指节紧紧攥着身下的褥子,指尖已泛起了白。
她的面容太痛苦了,眼角还有泪痕,唐笙轻轻唤她:
“陛下”
秦妙观喉间有低哑的抽噎声,像是被遗弃的小兽绝望时的呜咽。
唐笙眸光烁动,下意识俯下身来,想要听清她的话。
耳畔的发丝落在秦妙观的面颊上,唐笙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含混呢喃:
“阿娘……”
心中紧绷的那根弦忽然断了。
眼前浮现了新元日,秦妙观微仰首看向裴音怜母女时的情形。
唐笙记起了她离开颐宁宫前轻晃的身形和顿住的脚步。
唐笙的指腹抚过她的面颊,触碰到那片湿凉,动作轻缓柔和。
“陛下”唐笙鼻尖发酸,出声时带着闷重的鼻音。
秦妙观的眉头稍显舒展。
唐笙回神,接回宫娥新拧的帕子,去握她的腕子。
秦妙观攥得紧,不肯松开。
唐笙只好俯身贴近,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