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着的时候。
”
裴远之?轻描淡写道。
黑暗里,季舒楹看?不见裴远之?的神情?,从?他平淡的口吻,也揣测不出对方的情?绪。
“不可能。
”
季舒楹一口否认,轻哼一声,“我怎么会?哭,我都好多年没哭过了,能有什么事让我伤心的?”
裴远之?没说话。
季舒楹自觉反击得当,揭穿了裴远之?的谎言,让对方无话可说,心情?舒畅。
只是没舒畅多久,想到季茂明,季舒楹心情?又?跌回起初的水平值。
“你知道那天,为什么我突然改变主意吗?”
安静了没一会?儿,床上的人忽而道。
裴远之?侧头,就着床下微弱的夜灯光,对上一双猫眼石的漂亮眼眸,在模糊的黑暗里熠熠生光。
季舒楹侧身,看?着窗外缥缈如雾的夜色,声音也很轻。
不等?裴远之?回答,她继续自顾自地道:“去医院的前一天,我在商场见到他了。
”
她没说这个‘他’是谁,但屋里的两个人心知肚明她言语的代词指的是谁。
“我以?前有多崇拜敬爱他,现?在就有多厌恶、讨厌他,但我没办法改变这个事实。
”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无法选择我的父亲是谁,因?为选择权并不在我手里,我只能接受。
”
“但如果我有了孩子,我可以?选择什么样的人做ta的父亲,如果这个父亲我不喜欢,随时可以?选择新的,ta永远是我的孩子,只跟我血脉连接,我有选择的权利和?余地。
”
言下之?意,孩子的父亲是谁,不重要。
只要季舒楹想,她可以?选择任何一个人,成为她孩子的父亲。
这话说来没什么毛病,但落入裴远之?耳中,让他有些微妙的不舒服。
这种微妙的不舒服很浅淡,也很快,像是起伏着的潮汐,温柔地覆过海边凹凸嶙峋的深色礁石,乍一看?,没留下任何痕迹。
日久天长,却将礁石的整个形状改变。
黑暗中,裴远之?的神情?沉静如水。
季舒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想表达什么,反正就是一股脑的,想到什么就说出了口,压根没打算裴远之?会?真?的跟她聊天或者安慰她。
她闭上眼,思绪开始游离,进入冥想状态。
没过一会?儿,安静的房间里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床上的人睡着了。
黑暗中,裴远之静静地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