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不停地流泪,疼得不停地呜咽,他用头撞着坚硬的地表,却缓解不了灵魂与身体同时一点点撕裂的痛苦。
他甚至自暴自弃地想,干脆就这样死掉吧。
但神子到底还是没有放任自己死掉。
就像溺水之人拼命抓住仅剩的一根救命稻草那样,兰缪尔在神智彻底崩溃的前一刻,自救般地抓住了某个念头。
――长老说过,七天之内要回去,杀不死魔王也没关系。
对,他到时间了。
兰缪尔慌张地从地上爬起来,头发是湿的,脸上全是血,眼眸涣散。
不像神子,像个疯子。
他开始向着结界崖的方向奔跑。
他不愿背叛他的人民,也不愿杀死昏耀。
他做不出选择,但那只是因为……到时间了……他快要死掉了……他才逃回去的。
兰缪尔从前并不怕死。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坚持要代替骑士们孤身来到深渊。
然而此刻,在信念崩塌的巨大刺激之下,好像变成一个“贪生怕死”的家伙,才是唯一的救赎之路。
于是神子逃跑了。
他不停地哭着,跑着,一面为自己的卑劣与怯懦而羞耻,同时却一刻也不敢停,更不敢回头看一眼。
他下了山,眼前是茫茫的荒野。
兰缪尔在乱草中跋涉,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圣洁的法力与狂暴的魔息在他的体内肆意妄为,鳞片从体表沥着血剥落,很快又长出新的。
深渊的瘴气像火一样炙烤着他,对冲的魔息和法力似乎要将他的肺腑搅得血肉模糊。
而伽索的结界始终悬在天顶,为他照亮前路。
那光晕被泪水浸润得模糊。
就像月亮一样。
兰缪尔回到结界崖的时候,早已过了七天。
神子的奔跑逐渐开始变成迟缓的走,中途几欲晕厥,最后几乎是爬着,只靠最后一丝毅力回到了结界崖。
那轮巨大的法阵就在前面。
兰缪尔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向它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