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耀平复着喘息,一步步踩着咯吱作响的地板走到兰缪尔身边。
“已经结束了……你在写什么?”
兰缪尔露出一点不好意思的神色,匆匆合上卷轴:“啊,是我出发前就在记录的一些……”
他说:“虽然已经没有了遗憾,但还有几件惦记着放不下的事情,希望可以在辞世之前完成。
”
这句话又变成了剖心的刀子,扎得魔王眼前发黑。
昏耀勉力不去想,他深吸一口气,压着嗓子说:“兰缪尔,我说过你不会死。
之前又不是没生过重病,不还是痊愈了?不准说死。
”
兰缪尔:“多古大人说,我的病是在深渊停留太久,瘴气侵蚀躯体导致的衰弱,和之前的那些不一样……应该是没有办法了。
”
刚过去的雨在意识的深处又下起来,寒意森森。
“不。
”昏耀摇头,咬牙说,“不。
”
“魔息呢?”他忽然双手握住兰缪尔的手腕,目光炯炯,“既然法力不行,把我的魔息给你治病……”
“还有精银,之前赏赐给那些部落首领的精银,王庭可以用其他财宝换回来,都给你。
”
“以后瘴气会越来越少,我们搬去结界崖上,用精银建一座小房子……”
“怎么可能没有办法,”昏耀语速飞快地说着,伸手去抢兰缪尔怀里那件东西,“你不准写这种东西,还有三个月,凭什么就说没有办法!”
“吾王!”
兰缪尔一个不慎,卷轴就掉在了地上,长长的纸卷在木制的地板上延展开来。
他也不生气,反而纵容地笑了笑:“原来吾王这么舍不得我啊?”
兰缪尔心里有把握。
只要他这么一说,昏耀必然犟嘴,下一句就是什么“谁舍不得你”之类,也就不闹着他写不写遗愿了。
兰缪尔一边好笑地等着魔王喊出别扭的反驳,一边低头弯腰,想将卷轴捡起来。
手腕却突然被攥住了。
……那枚卷轴寂寞地落在地板上,清秀的字迹被铜灯照亮,无所遁形。
第一句是:“安顿好旧瓦铁部落的族人。
”
后面已经挑了一个小小的勾,代表着完成。
第二句:“探明伏击王庭的叛军的底细。
”
第三句:“请王学会按时喝药。
”
第四句:“请王记住不要再在战场上独自涉险。
”
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