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觉洛珩要说些什么。
高挑的女人踩着影子,低垂着眼,逐渐向她靠近。
她纤细单薄的手腕被洛珩轻轻握住,干燥的掌心相握,渐渐的,远处人声渐熄,她听见洛珩气若薄丝的呼吸,原本还算敞亮的视野明灭。
“我答应过你,不谈那些事。
”
“可是,唐老师。
”
洛珩深呼吸,声音被压得很小很小,像一霎烟火后燃起的青烟,孩童跑过去带起的尘土都能将它熄灭。
“……我好想你。
”
洛珩的心跳变得绵长,她虔敬地俯下身,握着唐言章的手变得颤抖。
呼吸相交的前一刻,预想内柔软的触感变成了一阵风,她的唇堪堪蹭过了年长女人冰凉的长发,虚虚停在了她的脸颊旁。
唐言章拒绝了她的吻。
握着她手心的五指悄然松开,洛珩抬眸望去,终于窥清了年长女人眼底那种无差别的淡泊和抗拒。
“对不起。
”她道歉。
她忽而想起儿时那次滂沱的大雨,三十几岁的唐言章心疼她,不由分说地将她拉进自己的安全线内,护着瘦弱的她的左肩,紧紧捏着即将被风吹折的伞柄。
那些湿淋淋的回忆一下被冲刷明晰,淌着雨滴的发梢顺着校服褶皱,蜿蜒漫过她的半身,将她青葱而稚嫩的身形透了个遍。
但她一点不觉得自己狼狈。
因为唐言章正蹲在她的身前,仔仔细细,一遍遍地替她擦去那些水渍,动作温柔而怜惜。
她在被爱。
被爱的人又怎么会狼狈呢。
初冬转瞬即逝。
自那日分别,洛珩原本还算稳定的精神状态变得有些飘忽。
在工作间隙,她偶尔会对着自己的掌心出神,一遍遍回望当时相握唐言章的表情与反应。
她清晰记得唐言章发丝垂坠下一瞬的动摇,轻颤的睫毛像一弯温润潮湿的月。
她失控地一次又一次回想,深挖自己记忆里所有埋在角落的细节,试图用那些无法言说的动作给自己寻一些安全感。
曾经的她对唐言章的每个举措表情都无比熟稔。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再也不敢揣测,亦或是说她再也没有猜对唐言章的反应呢。
分明当时的一切都顺理成章,在她的设想里,年长女人会顺着她的气息合上双眸,平静而冷淡的接受她难以自持的轻吻。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成了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