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穆山的后事几乎没有交代,临终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幸得钟庆文总结一番。
“我看秦大哥的意思很清楚了,北边那人一直想称帝,这刺客多半也是他派来的。
”
众人先还心有余悸,此刻纷纷点头附和,只有盛怀初一个人依着秦穆山的话,走到窗边,也好奇窗外到底有什么,值得他临终嘱托。
不过是似曾相识的景象,正午阳光下,码头上人不多,三三两两向着一艘大船招手,是来送行的,舷梯还没收起来,只零星几个乘客上船,却有一个女人逆着方向往船下走,定睛细看手上还抱着个孩子。
盛怀初眼看着那女人朝街这边的一辆黑汽车走来,有些恍惚,如此熟悉,只能在梦里。
那女人扣在车窗上的声音,穿过街上的喧嚣竟能被他听见,一声声,仿佛是敲在病房的窗玻璃上,就在他耳边。
远处的车门却始终紧闭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下来一个男人,不等女人再说什么,已一把将他们娘儿两个抱在怀里。
懦夫,他心里想,等着女人回头来找的人,不是懦夫是什么?
可等那男人转过身来,盛怀初便再不能腹诽了,因为那个人的脸,分明和他一模一样。
原来这不只是他的梦,也是他送尹芝离开那天,心中真实的念想:只要她回头来找我,就再不分开了,一起好好活下去。
晚了么?他握着窗框,困在这副不知生死的身体里,四周刹那间变得冰凉,所有的光线和声音都离他远去,因为意识被躯壳拖着下坠,是人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感觉,无限接近生命的终点。
原来这一切不是梦,是他飘起来的灵魂,即将远行。
盛怀初急于攀住些什么,只有那窗框还握得住,用尽力气握着,把窗框都握得变了形,握软了,软得像女人的手臂,温暖中带着筋骨。
“醒了。
”迷蒙中有人喊道。
盛怀初睁开眼,病号服还在身上,他又趟回了病床上,胸口闷闷的疼,被自己紧紧握着的手臂的女人,早哭成了泪人:“你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