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心都是要出门的兴奋,见了新奇的事物,更是一点忧愁也无。
尹芝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原来几个准备登船的孩子手上都拿着竹扎纸糊的小风车,纸上画了十二生肖,江风大,忽溜溜转起来,一个追着一个跑起来。
“太太,晚了赶不上误了船。
”挑夫催道,心想着早点送了行李上船,也许能再揽一趟生意。
到了香港这样的小玩意也不知还有没有。
尹芝心软了一下,让刘妈照看着行李,牵着兜兜去不远处的小摊上买。
买完了便往回走,忽听见兜兜叫了一声:“江叔叔。
”
尹芝回过头去,码头上只茫茫一片人海。
“在哪里?”盛怀初在电话里说过不会来送她的,也不知自己这会儿在期盼什么。
“在哪里?”
“在那!”兜兜手一指,却发现自己也找不到了:“咦……”
果真看错了。
尹芝笑了笑,将他抱起来,挑夫跟在她身后。
检查了船票,走在那镂空的铁楼梯上,不经意看了一眼脚下,身子竟晃荡起来,也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腿软了。
船与岸之间,阳光照不到的深渊,幽暗碎浪拍打着,偶有误入歧途的鸥鸟挣扎其间,是她过去的这几年,活在一条裂缝里,缝里有细碎的爱恋和无边的痛苦,不敢再低头看第二眼,只顾着往上走。
几十级台阶爬上来,尹芝有些脱力,好在兜兜一心一意看着手中的风车,安静地被她抱在怀里。
找到自己的舱房里安顿好,带着兜兜去了甲板上,刘妈果然还在没离开,见他们出来,一径挥着手,深怕自己在人群里不显眼。
尹芝唤了两声,想让她早点和英国总会里来送行的人一道回去,汽笛却轰鸣起来,自己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还得替兜兜捂着耳朵,孩子的听觉经不起这般巨响。
等那汽笛停了,却被兜兜拉到近前:“江叔叔在那边!”
尹芝顺着他的手望去,原来刘妈身后不远的地方停了一辆黑汽车,江朴站在一旁,时不时低下头和车里的人说着什么。
“尹小姐好像看见我了。
”江朴心中纳罕,既然冒着危险来送行了,又为什么避而不见。
“安全上船了就好……”盛怀初闭着眼,车帘子也拉着,不想看见,却难抵心中的好奇:“她今天穿什么颜色的衣裳?”
江朴看他一眼,刚要答他,一转念道:“先生又不是不知道,我看颜色最不准,常把红的当成绿的。
”
无非是想让他自己看一眼,省得将来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