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设在了老督军府,离着尹芝的住处不近,她本来是坐车去的,遇着封路,好容易绕开来了,又碰上一回,索性让汽车先回去,自己叫了黄包车走小路倒还快些。
一出了租界,街景便大不同了,街上不知何时多了许多拖家带口的饥民,个个面有菜色,零星两个大户人家的粥棚都排起了长队。
米行的门板才开了一片,堵在门口的人便蜂拥上去,举着空荡荡的布口袋央着买米。
江淮的水灾久也不退,农时误了,秋天必将颗粒无收,也许再过几日连去年的存粮也买不到半斗,鱼米之乡的人也得挨饿了。
路过天蟾戏台的时候,又是另一番热闹,木格窗都开着,戏台外面围得水泄不通,里面的戏文,她在街上也听得到,起初是有些嫌恶的,抬头一看横幅又释然了,原来是请了一众名角,来义演赈灾的。
左右也被堵着走不了,尹芝索性让车夫停了车,走到路边的募款箱,留了来回的路钱在身上,其余的一并投到了箱里。
这个募款箱放在外场,募的都是路人的零星钱,那两个看箱的黑衣汉子没料到会有这么大的进项,忙不迭道谢:“小姐请去名簿上留个名,可以进到戏台里头听戏的,这会儿是杜老板讲话,绿牡丹和梅竹苼都是要登台的。
”
原来捐多了是有别样待遇的,一个黑衣汉子已往人群里去替她开道了。
“不必了,我还有别的地方要去。
”
“小姐留个名,就算不听戏也无妨,别让我们为难,杜老板说了,所有募了大数目的人,他都要录在册里的,等这个难关过了,再还恩情的。
”
杜乐镛到底是黑道出身,便连做善事也透着一股流氓气,却让人讨厌不起来。
尹芝没再坚持,依着前头那个黑衣汉子开出来的道,走到戏台门口写名簿。
越过熙攘的人群,戏台上的讲话也越发清楚了,台下坐的都是衣冠楚楚的人物,想必沪上名流都被邀了来。
“杜某不才,这半月觍颜求告,得诸多父老襄助,已共计为江淮水灾募款四十一万三千七百一十二块银元。
”
台下一片掌声,倒比刚才给绿牡丹的掌声更响亮些。
杜乐镛一边作揖,一边谦恭模样:“这次水灾之凶,百年未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