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人日夜值守。
这一日终于来了个细作,扮作护士混到病房里去,被识破后,立时抠出领下藏着的药丸,只是还没来得及咬破,便被人卸了下巴。
药丸所藏毒物,和老城的刺客的是同一种,极可能是一伙人。
女细作是个十七八岁的花季少女,抱了必死的心,又求死无门,审不出一个字来,大有要坐穿牢底的架势。
阮九同按着陈季棠的吩咐,并未用刑,又因最近有件更要紧的事,将那女细作关了不几日,便派人秘密送去了南京老虎桥,交给盛怀初发落。
他命一众兵丁换了便服,路上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人,值得陈季棠这样大费周章地接去彤县,到了约定的地方,见了来人,反倒不意外了。
一个年轻女人穿着素色旗袍,带着个孩子,从饭店大门款款出来,窄边帽檐上垂下黑色面网,在晨风中缦动。
阮九同默默盯着半晌,头上的旧伤隐隐作痛:“是你……”
尹芝将兜兜抱到手上:“阮团长……”
刘妈提了行李,数数面前的人和车,她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只畏缩在尹芝身后,悄声问道:“这都是陈军长派来的?”
说话间,阮九同已开了车门:“尹小姐,陈军长命我送你到彤县,我们这就走吧。
”
饭店门口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尹芝命刘妈把行李放在后厢,一道坐在后排,阮九同与司机占了前排,清晨的道路很空旷,不一会儿便出了城。
兜兜在饭店里住了几天,无聊透了,坐在尹芝膝头,趴在车玻璃上张望,见窗外的东西渐渐陌生起来,看得饶有兴致:“吱吱,那黑团的长了角。
”
尹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窗外的景象来不及被人细看,便消失在身后了,只余田里新抽的秧苗,碧绿汪汪,与蓝得出水的天空一起,铺出无边无际的春天。
“啊,快看。
”兜兜又指了一次,新奇地眨眼。
“那是水牛……帮庄户人家种田的。
”尹芝终于看清了,想着从未带他出过上海,总觉得亏欠,答起问题来,格外耐心。
“甜是什么,和糖一样么?”
尹芝心中默默想,也许该教这个好奇的孩子识字了。
“田就是地上绿色的格子,糖也是田里长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