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又问到:“当地的女人什么样子,和西洋女人一个样么?”
盛怀初蹙眉片刻,隐约猜到了她心里的小算盘,耐心道:“不像西洋人,穿五颜六色的衣裳,帽子很大,看不清脸。
”
“她们除了剪骆马毛,还做什么?”
“什么都做,种土豆玉米,带孩子放牧,还要和西洋尼姑对修女的戏称躲迷藏。
”
他们自然地聊起了天边的事,无关彼此,无关当下。
尹芝将他的手当成了玩具,一根根指头数过去:“那里的西洋尼姑会吃人么,她们为什么要躲?”
盛怀初扳过她的肩来,望着嫣红的唇瓣,眼里藏不住笑意,无论这张小嘴问出多少不着边际的问题,他都只想知道一个答案。
“抓她们去结婚啊。
”
尹芝似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圆睁着眼睛,慢慢呼出倒吸回去的半口气来:“上海的洋尼姑倒是规规矩矩的,那里的洋尼姑怎么能那样干……不对,她们都是女人,又怎么结婚?”
盛怀初闻言一愣,彻底被她的想象力打败了:“不是和洋尼姑结婚,是和她们孩子的父亲结婚,利马山里的女人不喜欢结婚,在洋尼姑的菩萨那里,相爱的人不结婚是大罪过,他们看不得相爱的人不结婚。
”
“真的么……”尹芝垂下眼,他们的对话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一处。
她垂目的模样也如一尊小菩萨,落在他的眼底,印入他的心房。
西洋东洋南洋,好像不论哪里的女菩萨大都低垂着眼,如他心上的人一样,是世间所有美好被捏在这个瞬间里。
“真的,相爱的人不结婚,他们将来也许会和不爱的人结婚,如果还有孩子,就变成六个人的不幸了,你说是不是罪过?”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个罪过。
”
盛怀初的手指终于停在她腰间的盘扣上:“嗯,那你是答应了,我们明早就去找你干爹。
”
炉火的微光映入他眼中,化作孩子得逞时按捺住不住的喜色,那神情十分动人的,尹芝于心不忍,捧上他的脸,在他半开的唇上轻轻一啄,虽并未答应什么,却给了他极大的鼓舞。
无声的鼓点击中了他们,一会儿置身于千军万马开战的阵前,一会儿又陷落在昆戏的绵密鼓板里,起起伏伏。
两个人的心里和身上一点空隙不留,他隐忍许久,此刻贴上去,她也终于没有闪躲。
杭绸小衣上的贝母珠又圆又滑,打了蜡一样,让头昏脑热的恋人出尽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