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捡了颗小香梨:“拿刀来。
”
爱老五从身后的娘姨手上接过刀,递了过去。
一颗梨,一把刀,同时在他手上转起来,削下的皮薄如纸,不碎不断,一会儿便将个完整的梨放进盛怀初的碗中。
也算不得什么要紧的功夫,席上的人却纷纷喝起彩来,那谄媚的模样,倒与在他们身后伺候的风尘女子无甚差别。
杜乐镛接过娘姨递来的巾子,拭了手,见盛怀初脸上淡淡,盯着那个梨,问道:“不尝尝?怕我这个老流氓在刀上淬毒?”
盛怀初笑笑,拿起来咬了一口,咽下去方道:“杜先生最是大度的人,怎么会因些许小事,为难我一个后辈,何况钟总理也替先生教训过了……”
“我早就想会会你这个后生了,你那时过门不入,我确是恼的……但后来一想,你也有你的苦衷,你将来是官,我从前是匪,立场不同,被小报拍了去于谁都不好,这里虽然弹弹唱唱,吵闹一点,却没有那些居心叵测的小人,我们可放心说会儿话。
”
盛怀初抬头看看杜乐镛,这样斯文的流氓,他还是头一次见,言语也意外的投机,只这份莫名的亲善让他心生疑虑。
“晚辈何德何能,劳先生挂心?”
杜乐镛低缓了声音:“你做必死的事,却能不死。
”
盛怀初知道这是在说多年前那桩刺杀清廷亲王的事,只道:“蒙他人仁心罢了……”
杜乐镛更压低声音:“你走了一条错的路,却知道悬崖勒马。
”
盛怀初牙关一扣,他的确不再信任追随多年的恩师,可这是他的心事,从未与人道过。
四目相对,杜乐镛觉得与他渐渐聊入了港,对着本家一抬手:“今日很好,席赏五百。
”
本家笑得合不拢嘴,拉长了调子:“杜老爷席赏五百银洋。
”一声声往外传出去,此起彼伏,好不热闹,几乎要传到大门口,给弄堂里的对家也听到。
说也奇怪,似回声一般,又有话从外边传进了屋里来:“知足里二先生,小先生到。
”
一个妖娆女子扭身进来,是新当选的花国大总统林黛玉。
她身后还更着个怯怯的姑娘,装扮上与众不同,一身杏色素绸裙,齐耳的头发,只用一个珍珠卡子别着,粉扑子脸被刘海一遮,比巴掌还小,活脱脱学生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