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副董迷得要不得,虚着眼陪她走到病房门口,目送柳腰款摆,消失在走廊尽头,身后的人说话,也未留意听。
陈季棠拉高嗓门,又说一遍:“副董,尹芝那个丫头跑了。
”
“什么?哪能弄的?”
陈季棠自己也不甚清楚,只简略说了。
“我以为你送她回尹公馆继续关着的,怎么带到督军府去了,幸好没出更大的事……小东门的假炸弹我还纳闷是谁搞得鬼,现在看来是尹家瑞怕惦念他的干女儿,故意引我们跑一趟,好在路上下的手……”
“副董,这时候也不必深究来龙去脉,抓到人要紧。
这丫头若打算今日离开上海,只能坐火车了,派人守住火车站,她一个小姑娘,不难认的。
”
张副董搜肠刮肚:“要我说人跑了,也不是坏事。
尹家瑞在暗,我们在明,抓他难如登天……只有万年做贼的,没有万年防贼的,今日小东门的事再搞个三四回,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命在。
”
陈季棠伸直受伤的手臂,塞进袖管,:“副董,什么意思?”
“尹家瑞是个亡命徒,要抓到他,也得当个亡命徒。
季棠,我知道你想立威,可实在犯不着拿性命冒险。
依我看,随便找个丫头,给华界的巡防局送去,抛了这烫手的山芋才是。
”
报童歇在车站的大理石拱廊下,手上还有几十份报未卖出,眼看今日最后几班车也要走了,脸上泛着苦。
一月前这里发生刺案,直到今日还是人心惶惶,能做轮船的绝不坐火车,生意惨淡决计不是他偷懒。
一辆黑汽车停在路对面,车头上站个锃亮小银人。
车站前的买卖,论资排辈,有大主顾得让卖假表、香烟的先去招呼了,才能轮到他。
今日不知什么交了什么运,汽车上下来个穿黑西装的先生,对着他一招手:“卖报的,来。
”
报童麻利地过去:“先生看报么,申报,时新,晨报都有……”
“来一份晶报。
”黑西装抛过来一个鹰洋。
“先生真是不巧,今天的晶报刊了上月刺案专版,被杜老板派人收光了,全上海滩都难买到一份……”报童接过来,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