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上门要孩子的两夫妻一阵无言。
那年齐思嘉还没学会换灯泡,客厅的白炽灯蒙了尘,暗沉的光线便一并沉在夫妻两人的眉眼里。
齐钧下定决心的事情,从无更改。
他理亏归理亏,但到底是老太太亲儿子。
缓和语调叫了两声妈。
老太太到底没再说出尖锐的话,她不能够成为切断孙女儿子亲情关系的刽子手,折衷语调嗯声,等着齐钧表态。
结果,齐钧生来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他更爱事业,一生都在权衡利弊活着,去谋求利益最大化。
生意场那套做派,几乎要贯彻他的骨髓。
“我和云芳怎样都是嘉嘉亲生父母,生她养她,您不能主观把我们定型成一无是处不是,几年前美国那年事我向您保证不会再发生。
”
齐奶奶眼底有失望,却不愿意在齐思嘉面前争执,害怕小孩有阴影。
手揉上斑白鬓发,也不跟给齐钧废话,说那也行,只要你们夫妻两保证,辞掉家里保姆,亲自照看孩子。
我有什么不同意呢。
嘉嘉这么多年,需要亲爸亲妈照看。
但做不到亲自照料,把嘉嘉当只宠物似的养在家里,有空的时候回去看一眼,没空的时候三四个月不闻不问,便请回吧。
两夫妻给不出承诺。
大橘常年跟在奶奶身边,通些人性,见齐奶奶不乐意,叼着齐钧裤腿往外拽。
蔚云芳在这一片兵荒马乱的后退中,勉强维持着笑容,她问齐思嘉:“嘉嘉,妈妈想听你的意思,你也不想跟爸爸妈妈回去吗。
”
年轻的时候,对世界抱有天真烂漫的希望,渴望被爱,但又绝不会开口去要,需要被别人发现。
总认为那才是心甘情愿毫无杂质的父母之爱。
结果时光太长,那些不成熟的感情在时间里消磨殆尽。
不像现在,对别人爱与恨都能无感,不值一提。
没有爱,就自爱。
但那个时候没有成年后的觉悟,说出的话往往反着来,怎样刺痛人心怎样说出口。
齐思嘉那年站定在饭桌旁,脚下一只垃圾桶,她垂眸,盯着垃圾桶里被遗弃的塑料杯,回答蔚云芳:“下回没有事,您不用特意过来。
我在这里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