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隐叩首道:“永宁公主吩咐奴婢来侍奉殿下。
”
阿隐的声音柔柔的带着些哀切,叫人听了难免不忍。
但其中的侍奉二字太过扎耳,永嘉知道,永宁说的侍奉不是简简单单的侍奉。
她蹙眉道:“不必,你回去吧。
”
阿隐没动身。
若换做是旁人,永嘉早就问也不问就将人赶出去了,只是此人与祁隐有那么些相像,她心中才会生出些不忍。
但她的不忍也只有这么些,正当永嘉要厉声喊人时,阿隐哀声道:“殿下若是不要我,永宁公主会将我打死的。
”
永嘉愣了愣,不解道:“何出此言?就算她是公主你是伶人,再如何也不能这般草菅人命。
我派人送你回去,会和她说清楚的。
”
阿隐的身子微微抖起来,仍是伏着身磕着头:“永宁公主她、她......殿下,您看我身上的伤便明白了。
”他跪着挪到了廊下,直起身子哀哀望着永嘉,眼里盈着泪。
永嘉在一瞬间恍了些神。
永宁调教得他真是好,模样与祁隐八分像。
阿隐将广袖卷了上去,露出白皙却显纤瘦的小臂,皮肤上尽是一道道的鞭痕,有些看上去已然是好些年的,还有些泛着粉像是近几个月的新伤。
永嘉的心里一紧,没想到永宁竟这么......她默然着,若真将阿隐送了回去,可能真如他所言,永宁会将他打死的。
她这个姐姐最是不喜欢旁人逆了她的心意,从前在宫中时就对宫人动辄打骂,性情最是骄横。
永嘉敛了眸,道:“罢了,你去隔壁院子里伺候着吧,风荷轩是待不得的。
”
阿隐仍噙着泪:“永宁公主在行宫里有人,让她知道了我不在殿下身边,她也会打骂我的。
”
永嘉哑然了一会儿,还未等她想好如何说时,阿隐泪光盈盈地仰头望着她:“殿下是不是怕裴大人发现了,等裴大人在的时候,我便藏起来,只等裴大人不在了再侍奉殿下。
”
永嘉默了默,这话说的,更叫人觉得她是做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但眼下的境况的确如此,若是将阿隐送去了别的地,他也是个一死,但是又不能让裴清知道多出来这么一个人。
裴清那性子,就是她话里头如何了,也会吃上好一会儿醋,更何况她的身边真的不明不白地多出了一个白面小生。
裴清是没见过祁隐的,看不出阿隐和祁隐的联系,若是见过了,那他这醋坛子岂不是要炸了?
永嘉纠结半晌,仍拿捏不定时,阿隐的面容上落下两行清泪。
罢了。
左右众人驻跸行宫不过十余日,她在风荷轩中也只十余日,届时裴清留任杭州,他们二人应该会另辟宅院住。
到时再给阿隐些盘缠送他离了杭州,也算救了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