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望着他惨淡的脸容,心底并非无所触动。
他沉声道:“晗熙,我知道你心有不甘。
可是你要明白,是我先遇到了桢桢,这已经是我能做的最大让步。
”
他与蒋晗熙自小一起长大,是朋友,兄弟,更是志同道合,可交托生死的知己。
维桢却是他一生所爱,他恨不能将她锁到骨血中去,不叫任何男人窥见一眼,即便亲如蒋晗熙,亦不可能与之共享。
然而正如蒋晗熙所言,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为了维桢的安全,立国称帝之前,他可以忍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万一中途折戟,蒋晗熙自然是最理想的托孤之人。
蒋晗熙无论能力和心性,皆与他旗鼓相当,不可能只付出,不求回报,都是千年的狐狸,玩儿什么聊斋?
他抬头,与蒋晗熙幽深的眼神相接,俩人于对方的心思俱心领神会。
其实并没有剧烈的痛楚嫉妒,反而是隐晦的沉郁躁闷,似被什么薄且韧的东西一层又一层地蒙住口鼻,重重叠叠,紧密相贴,虽不致死却时时濒临窒息,寻不到一处可逃出生天的通途。
横竖就这几年,总是能勘破一条出路。
二人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他俩本都是天之骄子,意气风发,不可一世,在心爱的女孩儿身上却尝到了一次又一次挫败与妥协的滋味。
这世间上所有的汲汲以求,爱而不得,本就是一轮又一轮的委曲求全与负重前行。
蒋晗熙突兀地一声哼笑,施施然道:“沈飞,如果是我先遇到桢桢,你会怎么样,嗯?”
沈飞默了片瞬,轻笑一声,道:“你不是心里都明白着的吗?我自然是先强要了她。
”他呲了呲牙,“桢桢这臭丫头啊,毛病一大堆,胆小怕事,出尔反尔,寡情薄意,可她有一点真是让我惊掉了下巴,又喜出了望外。
都亚星历2127年了,她居然还有从一而终的念头,你说方瑾儒是怎么教的她?”
“现在我是她名正言顺的男朋友,除非她哪天开了窍,不然我永远是她的‘一’,也是她的‘终’!若是你我境况对调,我先占了她,你我就又处在一样的地位,到时候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
对他的厚颜无耻早有所料,蒋晗熙点了点头,“我不如你,你委实比我心狠。
无论哪一种情况,我都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
他想起那个漂亮又柔弱的小女孩儿,睁着一双清粼如水的明眸对自己说:“我自然也不愿意晗熙哥哥伤心啊……”
明明怕得浑身一直在颤抖,还是闭着眼睛任自己对她为所欲为;虽然不情愿,却连一次都没有咬过自己。
当时舌头钻进她嘴里,也没掐着她的下颌,其实很轻巧就能弄伤自己,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她性情软弱了些,到底不是真的泥捏的人偶,怎么会没有一点脾气?不过是不忍心拒绝自己而已。
怎么舍得对她用强呢?这么乖,这么可爱,这么干净的小东西,那样对她,她该多痛苦,多害怕……
蒋晗熙缓缓吐了口气,“其实也没有什么不甘心的,我命不如你,心性亦不如你。
这几年能够看着她,守着她,疼爱她,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短短数年相守,足以慰藉漫漫余生之孤清寂寥。
“翌日尘埃落定”
“她自然是你的开国皇后,母仪天下。
我自当退一射之地。
”
他知情识趣,沈飞松了口气,又挑眉道:“你不打算称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