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落寞的坐在门口,从胸腔叹气。
江红梅也红着眼睛坐在床上。
林巧枝低头收拾着书本笔记,死死地咬住舌侧软肉,憋回去眼眶的酸涩。
她不能心软!
她得搬出去独立生活。
不把插在泥沼里的这半只脚拔出来,她迟早会无知无觉地陷进去的。
心疼爸爸的落寞和佝偻。
心疼妈妈的眼泪。
承受不住他们失望的目光,不敢听那一声声“生你有什么用”“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
一次次心软,一次次回首,一次次付出,最后不知不觉就会深深陷入泥沼里,成为源源不断被吸吮的“好女儿”。
就像是扛不住老一辈眼泪的江红梅一样,拿嫁妆去给八仙娶媳妇,拿自己的血肉去养那偌大的一家。
林巧枝转身时,低头蹭了蹭肩膀,哑声:“别做出这个样子。
”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逼她!
用这些落寞和眼泪,逼她留下。
她硬下心肠:“我只是搬出去住,又不是死了!”说出这句,心里各种情绪浪一样翻涌起来,憋回去的眼泪激得一浪比一浪高,终究是发出了那句扎根在心底的质问,“当初把我赶出去,说让我有本事别回来,也没见你们谁这么伤心难受。
”
多少小孩哭着敲门喊着爸妈说自己错了,大哭要回家,然后被父母这一招收服,只能听话。
偏她倔,跑去梧桐树下睡觉,找稻草当被子。
怎么那时候没人心疼她,没人为她红眼睛?
后来还是孟主任看不下去,从树下抱她回家睡,珍珠收留她,可那终究是别人家,不能一直睡!
“什么死不死的,”江红梅被她这话刺激眼眶颤抖,站起来看她,吸着气说,“你翅膀硬了……”
“是啊我翅膀硬了。
”林巧枝声音发哑。
否则她至今都不敢质问出这句话。
因为她没有地方可以去。
没有地方可以当家。
林巧枝搬去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