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的?”
江红梅也拉她的手:“你也知道,你爸这些年多不容易,咱们厂的拖拉机和柴油机都重,装卸活又重又累,任务重的时候,一趟一趟的搬,你爸肩膀、腰、腿哪儿哪儿都有毛病,回来我天天给他揉药酒。
”
林巧枝抿了抿唇。
“我知道了,我肯定尽心教。
”
她看向林父。
难得那么高兴的样子,连脸上笑出的褶皱都透着得意和快活。
她有时候觉得她妈妈说的话很可怕。
“女孩子长大点就懂事了。
”
“女人心软。
”
她好像真的越长大,越“懂事”越“心软”了。
要是小时候给弟弟吃肉,她没有,她是敢掀桌子的,任由盘子食物噼里啪啦碎一地。
现在却会犹豫,太糟蹋粮食了。
她明知道下乡大潮来临后,她和弟弟都没有找到工作,父母硬是让她下了乡。
她心里是有怨的。
可看到林父喜笑颜开,一副为闺女欣慰又骄傲的表情,她还是不由舒心。
她会想到那些揉药油的画面,会想到他疲惫得说不出话,倒头就睡的那些日夜。
是林爸做那样辛苦的活计,养活了这个家,还供她和弟弟读书。
小时候,她想要一套工具,说要做玩具,也是林爸去给人家帮忙,然后淘换回来一些用旧的工具。
她有时候看江红梅抹眼泪,说自己命苦,也会心里酸酸的,想到妈妈小时候给她做的衣服,那是很漂亮的小碎花布,很难抢的。
晚上。
睡在床上,林巧枝翻来覆去。
明明今天该高兴的,但她却睡不着,心里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酸涩发堵。
她脑子里控制不住地一遍遍浮现声音。
“女孩子长大点就懂事了,晓得操持家务事了。
”
“女人心软。
”
“哪有女孩子不嫁人的?你还能一辈子不学做饭、不洗碗了?”
她不想这样的。
林巧枝扯被子盖住脑袋,捂住耳朵,想把这些声音隔绝在外。
忽的,一阵银铃般的欢快笑声闯进来,“哈哈哈,我就不洗,我一辈子都不洗碗,略略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