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温玉拨着茶沫,“翼王这样贪得无厌,境内百姓早已怨声载道,他做不长久,不如先由我们发出檄文。
”
“茨州如今与南北战场达成协议,与年前的‘剿匪’情况不同。
我们这次先发檄文,翼王若是不肯投降,执意要打,那就给阒都留下了可以出兵的理由。
”孔岭不太赞同,他一向以“稳”为主。
“成峰先生说得在理,但是年前府君已立,如今再和阒都维持表面安稳也没有益处了。
”姚温玉这口茶没喝到口中,他看向沈泽川,“依我之见,阒都现在即便有了理由,也不敢出兵。
”
孔岭仍然认为不妥,他说:“如果在此刻坐实了谋反的罪名,今年厥西的生意就势必会受到影响。
别的不谈,若是江青山借此强行封查奚家铜矿,那岂不是得不偿失?府君,就我拙见,悄无声息地出兵樊州当为上策。
”
姚温玉再道:“府君占据中博已是不可扭转的趋势,就算没有这纸檄文,江青山也会想办法封查奚家铜矿。
”
他们意见相左,各执一词。
沈泽川折扇叩在指尖,片刻后说:“神威,起草檄文吧。
”
他们在书斋内谈了一宿,这会儿看着事情都安排得差不多了,费盛就唤人上早饭。
大家就这么随意地用过,赶着时间回去休息,晚上就要继续详谈出兵的安排。
孔岭起身时见姚温玉要出门,便侧身替他掀了帘子。
姚温玉俯身行礼,乔天涯便入内推着人走了。
待到都散完了,周桂沿着廊子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追上孔岭。
“哎哟!”周桂一手抚着胸口,一手前探,喊着,“成峰,成峰!”
孔岭驻步等着他,说:“你有事就早叫我嘛,这廊子里滑得很,要是不留神给摔了,伤筋动骨一百天!”
周桂平复着喘息,摆手感慨道:“前年还能沿着田头跑几里,今年是真的不行了,这还真是风雪催人老。
”
“追得这样急,”孔岭围紧风领,挡着凛风,“为适才的事情而来?”
“我与你好些日子没赏雪了,”周桂欲盖弥彰,“近来夫人看得严,成日都在府里看孙子,今日正好。
”
孔岭便叹,愁道:“你还是不要学着旁人那般遮遮掩掩了。
”他缩起手,避着风,继续说,“不必劝我,我意见不改。
”
周桂只好说:“倒是不要因此和元琢留下了芥蒂。
”
“你当我孔成峰什么年纪?”孔岭跟他并肩走,“元琢能直言不讳,就是心中无愧。
政见相左在所难免,应声附和才是大忌。
我明白,元琢明白,府君既然没有寻我们私谈,就是态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