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憕见谢星涵如此,怒意顿起:
“那王扬自甘下流,罔计土庶!竟以土族之身,亲执贾道!还把那些杂商贩鬻之徒,聚于一堂,礼物营门,车马积巷,腆颜明目,以施聚敛”
庾于陵当即打断道:“柳公子慎言!王兄只是擅长经营之道!”
柳憕嗤笑:“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说什么经营之道,不还是坐贾求财?!”
庾于陵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因为王扬最近确实是亲事货殖之事,与那些商贾走得实在有些近了。
还发明了一个新词叫什么招标,虽显聪明,但却落人口实了啊!被说钻研用心于此,都不好分辨。
若是换做别的人,庾于陵定要说其是“本末倒置”,但王兄不一样啊!王兄学问那么高,一个人挑翻整个古文学派,把多少学者多少辈子做不到的事都做完了,那偏点心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人无完人嘛。
只是这番话不好明白地说出来,说出来不就等于承认柳憕说得对?
正当庾于陵不知如何回答时,谢星涵放下酒杯,正色道:
“柳公子此言差矣!所谓富无经业,货无常主,能者辐凑,不肖者瓦解。
若治生有术,何故避之?如今土族之家,不营产业者少,就是你河东柳氏,下面生意也不少,你又何必吹毛求疵,出口伤人?”
柳憕见谢星涵如此维护王扬,心中最后一点念想也断了,当即再不对谢星涵假以辞色,冷笑一声:“亏谢娘子也是冠冕之家,今日竟然说出这种贻笑大方的话!”
他略一停顿,坐正身体,朗声道:
“自九域分崩,五胡猾夏,我辈衣冠之家,南渡立国,遂限华夷于崄介,保正朔于江左!故知土族乃国之桢干,民之表率!上佐圣王以齐天下,下修德行以化万物。
若无桑田之业,商货之营,何以瞻家?生意虽有,然皆委奴仆,责成群下,土大夫当修身养德,齐家治国,岂可用心贾术,汲汲争利者乎?”
谢星涵唇瓣微动,柳憕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一字一顿,声音慷慨:“土志于道!君子忧道不忧贫,谋道不谋食!耕也,馁在其中!学也,禄在其中!他王扬不走正途求禄,所作所为,舍本逐末,背义离道!请问谢娘子,请问在座各位,我的话,何错之有?”
满座无声。
柳憕以土人君子的大义名分立论,义利相分,本末相较,这是圣人经典早就著明的道理,如何能驳?
谢星涵想维护王扬,却不知出何言以辩。
心下不由得生恼:早和这家伙说过,营商不要亲自出面,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