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杨照镜子的次数少,平时都用水镜。
这阵子常见弟弟,又看过门神画像,他对自己的样子了然于心。
这画像简单,却足够传神。
他家状元郎有把他放到心上,才能随笔画出来。
陆杨心里喜欢,嘴上偏说:“这画像你不该送给我,我看我自己做什么?你应该自己留着,想我就看一眼。
”
谢岩今天嘴甜,他说:“你在我心里。
”
想的时候都在,不用看画像。
陆杨笑了一阵,看谢岩神态放松了些,问他:“说说看,今天还发生了什么事?”
谢岩又抿唇不愿意讲,只摇头说没事:“就是没领到银米。
”
陆杨把画像都放好,凑过去搭他肩膀,戳他脸蛋,又摸摸他的嘴唇:“这件事能把你委屈成这样?你这嘴巴翘到天上去了!我还头一次见你这副表情,你可别藏了,你告诉我,我知道了,骂两句算了。
你藏着不说,我就一直琢磨。
老郎中让我少琢磨事情,你想我劳心吗?”
谢岩不想让他劳心,也不想惹他生气,两害相权取其轻,陆杨要问,谢岩就说了赔钱的事。
至于同窗想让他不能参加科举的事,他瞒下了。
他说:“今天赶巧,我刚退了廪膳银米,人还没出县学,之前我担保的五个童生就找过来,找教官告状,说我不是廪生还出去骗钱害人。
我身上银子不够,教官帮我垫补了。
”
他说到这件事,也真实情感的气愤羞愧。
陆杨抱抱他,又问:“怎么突然闹到教官那里了?谁欺负你?”
谢岩不讲欺负,只说规矩。
“取中秀才之后,会分到府学、县学读书,我当时名次第一,该要分到府学的,是主考官找我说话,我太木了,他让我回家,留父母身边多待两年,就把我留到了县学。
县学也是官学,在县学上课,才能拿朝廷给的银米。
”
不在县学上课,就拿不了。
陆杨眼珠一转,听明白了。
他家状元郎可以去府学读书,偏留在县学里。
他占了一个名额,就有人被挤下去。
廪膳银按月拿,一个月五钱银子,听起来不多。
按年算,则有六两。
普通人家,可以温饱过日子了。
对书生来说,也是几本书、一些笔墨的开支。
不是小钱。
单纯为银子,他家状元郎不至于委屈成这样。
陆杨再试探着问一句,谢岩就跟他车轱辘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