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圣明。
”
宋昶有些迟疑地看了曲悠一眼,周檀立刻攥紧了她的手,见二人亲密,宋昶才松了口气,叹道:“你虽被无端牵连,但从前行事亦有不轨之处,朕……朕会如你心愿,挑个小罪名,贬你去鄀州为官。
”
周檀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来:“多谢陛下。
”
宋昶没有说话,曲悠便陪着周檀在他身后站着,最后还是周檀先开口:“若陛下没有旁的事……”
宋昶闭着眼睛唤他:“霄白”
“其实,你以周氏子弟身份留在朝中,也是无妨。
你受委屈了,朕从前所为……伤了你的心,如今既知你,便断不会再疑。
”
周檀转过了身,依旧是垂着眼睫,貌似很恭敬地道。
“陛下愿意留我,可我却不能在朝,东宫事多,若我留下,总有一日还会让陛下觉得我有意投靠太子、谋夺您的江山,更会让您想起宰辅罄竹难书的罪行,想起父亲,不论是悔是恨,总是会伤陛下的心的。
”
他朝着面前煌煌烛火跪下,认真地行了最后一个礼。
“萧氏满门皆是坦荡血性男儿,不该出我这样的阴私之辈,叫陛下生疑。
陛下若念着往日情分,便请照看我……与夫人的亲眷,我二人感激涕零,在西境也会为陛下祈福。
”
语罢,他便拉着曲悠向外走去,宋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在二人身后忽地哽咽,吼道:“朕已无故人,有心留你,你便非走不可?对了,孤鹜、你身上的孤鹜……”
“陛下是说这个?”
周檀从怀中取出蓝色的瓷瓶,这瓷瓶曲悠见过好几次,德帝每月赏他一次,累积到如今,也有了七八瓶。
他微微松手,那瓶子便在殿前摔了个粉碎。
宋昶几乎将眼珠子瞪出来。
周檀从诏狱出来之后一心做他的孤臣,他从前还常疑心对方,如今才幡然醒悟,原来周檀早已不受孤鹜的控制,那些忠诚,果然是发自内心的。
宋昶今日并未带冕旒,曲悠回头再看一眼,惊觉这从前心目中高高在上的君主,原来已经这样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