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着军队最前方的人。
“国师大人。
”
他声线一贯阴凉,被火光照着也暖不起来,不耐烦道,“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被他称为国师的人看着不过三十岁,平日里总是一身深灰色道袍,像个常居山林的古僧,此时换上华服,浑身威严重的人透不过气,俨然是个久居高位的掌权者。
他没有开口,在他马边,一个身穿青衫的青年往前一步,朗声道:“陛下,您弑父杀兄谋逆,以卑鄙手段谋夺皇位,国师已查明真相,您就别再挣扎了。
”
“荣先生。
”源柊梧看向这个从他继位就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青年,“朕说最近怎么没看到你来朕身边摇尾巴了,原来,是去给别人当狗了。
”
源柊梧极少自称朕,这会儿把这自称搬出来,羞辱意味浓重。
荣先生脸色不变,只叹息一声,“陛下何必这样羞辱我呢?绫月国士子都是您的子民,忠心于您,何罪之有,要让您这么羞辱?”
这话说得可太有水平了。
要是传出去一次半句,源柊梧的名声不说掉进臭水沟里,也差不了太远。
“你的忠心就是跟着朕造反,再跟别人造朕的反?”源柊梧嗤笑,“三姓家奴谈什么忠心?”
这荣先生却也是个人物,仍旧不慌不忙,“之前我是受您蒙骗,怎么能算数呢?现如今我幡然悔悟,自然要跟随正确的人。
”
“哦,跟着朕捞不到好处,就去舔国师了,要不怎么说荣先生是军师呢,脑子转的就是快。
”
不仅脑子转的快,反应更是快。
他白天才去查了这些往事,晚上这人就做出了反应。
源柊梧神情越发阴冷,或许不只是因为今天去查的时,鲛人昨天到皇宫,紧接着林慕也来了,说不定那时候就已经引起了这人的注意力。
“您又何必负隅顽抗呢?要知道,那样只会自取其辱啊。
”荣先生摇头,扬声道,“源柊梧乃先皇陛下和鲛人产下的孩子,非我人族,他心知自己血脉有异,悍然杀父弑兄,用卑鄙手段谋夺了我绫月国的皇位,如今,是到拨乱反正的时候了!”
半人半鲛,血脉有异!
这话就像投进油锅的一瓢冷水,呲啦一下炸开了锅。
军队微微骚动起来,数百双眼睛一下聚集到源柊梧身上,惊恐厌恶畏惧,种种情绪在这宫道上蔓延开来。
半空中,几道身影欲动的动作也停住了。
那是绫月国的供奉,皇室隐藏起来的、真正的顶尖力量。
不忠于皇帝,只忠于皇室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