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野于是点了点头,对玉枝姑姑说道:“多谢玉枝姑姑提点。
”
见薛野道了谢,玉枝姑姑便贴心地为他张罗起了住处:“叶医修不必多礼,还请随我来,我住在后殿偏室,隔壁还尚余有几间空房。
这件宫室之内只有我与少主两人,今夜便委屈你凑活一晚了。
”
哪里是凑活,只要不是同徐白住在一处,哪里都是天堂。
薛野乐得如此,装出了一副乖巧的样子,一一应下:“麻烦玉枝姑姑了。
”
可是他前脚刚要跟着玉枝往外走,后脚自己的后衣领便受到了一股力量的拉扯。
薛野都不用回头,就能知道是谁在捣鬼了。
他欲哭无泪,只能无力地任由徐白那清冷的嗓音传到耳边:“既是来看病的医修,不如随我一道住在中殿。
若是有什么状况,也可看顾一二。
”
这简直是图穷匕见,无法无天!
谁要跟你住在中殿!
薛野简直是如临大敌,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叫徐白给千刀万剐了。
他绞尽脑汁,生搬硬凑出了一些理由,道:“我既为医修,自然义不容辞。
但是!玉枝姑姑也尚在病中,我也应当为她……”
谁知话还没说完,玉枝却先表了态:“不必管我,既然少主都这么说了,你便留下吧。
”玉枝万事以徐白为先,不要说想让一个医修留宿中殿了,徐白就算毫无理由地杀了薛野,玉枝也只会二话不说地帮他埋尸。
说罢,玉枝甚至没有给薛野留下一丝辩解的机会,竟就这么快步离开了。
薛野简直是欲哭无泪。
不知何时开始,月已直上中天。
远处山鸦归巢,不在鸣啼。
中殿变得安静。
薛野和徐白如同过去许多年里那般两两对立,只是不同于以往的水火不容,这回竟是无人开口。
夹杂着风雪气息的山风吹过中殿的二楼,引得白纱纷乱,如同前程往事一般无从厘清。
仇怨、爱恋夹杂在一起,实在是不知道是该先寻仇,还是先谈爱。
而在徐白看来,或许无论是说爱还是说恨都太片面,他们的人生交织在一起,在这个世界上,唯有薛野同他自一处来,往一处去。
在漫长的岁月里,很多人看徐白的眼神都是不断变化的,从鄙夷到巴结,从巴结到惧怕,从惧怕到尊敬……那些眼神,让徐白时常会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是怎样的人,它们让徐白悬浮,如同被风吹的落叶,飞过高山飞过河流,飞得忘了自己是一片落叶。
只有薛野是不变的,他永远嫌弃,永远倔强,永远充斥着最原始的生命力。
只有面对那双眼睛,徐白才感觉被注视着的是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