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成罪人。
”
邓瑛抬起头,“子兮,陛下病重期间,杨婉曾帮东厂在养心殿撬过一条口子,陛下弥留之际,不止有司礼监的人服侍起居……”
他说着喉咙里哽了哽,“还有我这个东厂提督太监,遗诏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也知道。
”
杨伦听完这句话,背脊猛地绷直。
“你什么意思,你做什么!”
“我……”
“你不准做!”
邓瑛上前一步道:“杨子兮,我是奴婢,事过之后殿下施恩典降刑,你再替我求情,内阁的诸位大人,未必不能留我一条性命,但如果你去赌,你,老师,还有杨婉,一个人都留不下来,杨子兮你权衡利弊,信我!”
杨伦不住地摇头,牙齿龃龉,呲开了声音:“邓符灵,我真的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怎么可以做到这一步……”
邓瑛笑了笑,侧面道:“因为我不想做一个阉奴,我想死于社稷,而不是死于一个主人,我一直都有我为人的尊严,哪怕我必须要在你们面前伏首,二十多年我没有变过,在东厂厂督这个位置上,子兮,我本来就活不长。
”
此话说完,杨伦失了语。
“子兮……”
“你别说了!”
杨伦避开邓瑛的目光,握拳朝一旁走了几步,“此事我不能独断,我要与老师商议。
”
“不用。
”
邓瑛跟上他,放平了声音,“让我去见老师,我亲口去说。
”
杨伦回过头,“你现在去什么地方。
”
“回护城河的值房,睡一觉。
”
“睡得着吗?”
“睡不着。
”
但那又怎么样呢。
二人沉默地别于东华门。
护城河边,风带着雪,流窜入伞下,一阵一阵地扑向邓瑛的胸腹。
他觉得很冷,但是又不肯像内侍们那样蜷起身子狼狈地行走。
受刑后的三年,他对仪态,衣冠的执念从未少过一分,但圄于残躯的灵魂再无棱角,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重话,所有的情绪和痛苦全部内化在身,日积月累,倾于自毁。
他不止一次地想过“下场”二字,他也亲眼目的了郑月嘉的惨死,今日又亲手收拾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