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瑛垂目,“但求无愧。
”
“本宫也一样。
”
她说完,伸手搀住邓瑛的手臂。
邓瑛一怔,“娘娘,不可……”
宁妃没有让他说下去,硬是将他搀了起来。
“婉儿不想看到你这样。
”
她说完站直身子,“婉儿入宫快一年了,本宫今日是第一次见她哭。
知道因为什么吗?”
“是因为奴婢吗?”
“是。
”
宁妃叹了一声,“她是一个想得很明白的人,也没什么惧怕,但是,今日她跟我说,她害怕你因为易琅的话,再也不见她了。
她是真的聪明,猜也猜对了。
邓秉笔,你的谦卑,就是婉儿的谦卑,所以我想请你,不要远离婉儿。
不问结果,但求问心无愧。
”
第45章澜里浮萍(七)今日是你躲的我,我是……
邓瑛抬头。
穿门的雪风里还残留着一股酒肉的味道,腥辣交杂,龃龉着眼前这个拥在软罗柔缎中的女人。
“娘娘的话,奴婢谨记。
”
宁妃摇了摇头,“不要对我自称奴婢,你和郑秉笔一样,在我们眼中,都是尘下美玉,只是我比不上婉儿,做不成一柄拂尘,但我希望,身为皇妃,我对你们的敬重,能让你们少一些自苦。
”
邓瑛听完这一句话,终于敢看向宁妃。
“娘娘今日对邓瑛说的这一席话,邓瑛没齿难忘。
”
他说完躬身揖礼。
宁妃颔首受了他这一礼,平声应道:“嗯,那你就答应我,不要让婉儿哭了。
”
杨婉自从在宁妃面前哭过一场之后,连日都有些恍惚。
临近年底,宫里除了筹备年节的事情之外,还在预备另外一件大事蒋婕妤即将临盆。
皇帝为此甚至动了大赦天下的念头。
与此同时,朝廷上也因为皇帝对这个连男女都尚不知的孩子的态度,开始了贞宁十二年的最后一场大论辩立定储君。
杨婉记得,贞宁帝在位期间并没有立储,所以他驾崩以后,朝廷和内廷分成了两派,一派以杨伦和张琮为首,主立长。
一派是以太皇太后为首的宗亲以及司礼监掌印为首的宦官集团,主立幼。
两派的心思都很明显。
杨伦和张琮都是帝师,易琅是他们严格规训出来的学生,几乎承载了大明文官对一代贤君的全部幻想,所以他们无论如何以不愿意立一个年幼得连根骨都看不出来的孩子为新帝。
司礼监的想法,就更直白。
易琅受祖法教育,一直将宦官视为